他被那锥心刺骨的痛苦折磨得已经有些神志不清,整个人蜷缩在她的怀里瑟瑟发抖,嘴里囫囵不清地说着,唐酥听清了,他在念诗。
“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
她怔住了,这首诗,当初语文老师按小组抽背的时候,夏骄阳总是背不过,唐酥就一遍遍在他耳边念叨这首诗。
“我不喜欢这诗。”夏骄阳咕哝说:“矫情。”
“这诗写得挺美的呀?”
“美个屁,都已经分手了,肯定就没感情了呗,既然没感情了,还写啥诗怀念啥呀!矫情劲儿。”夏骄阳大大咧咧地说道。
“这又不是讲爱情的诗,上课没听明白呀?还有我发现你脑子走直线运动,谁说分手就一定是没感情了。”唐酥敲了敲他的脑袋:“想想梁祝,那都是外因导致的悲剧故事。”
“内因决定事物的本质。”
“哟,我跟你说语文,你跟我背政|治呐!可惜了,咱们学理科,不考政|治。”
“哼,我要喜欢谁,就算拿刀架在她脖子上,我也不会分手!”
“哎哟你这人…”
当初在一起的画面一帧一帧浮现在脑海里…
“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他流着眼泪,不断地重复着这几句诗,因为身体极度的疼痛,声音也不住地颤抖着:“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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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了整整两个月,夏骄阳的情况才开始一点一点好转起来。
整个人就像脱了一层皮似的,更加消瘦,走出去跟竹竿似的,唐酥每天变着花样给他顿好吃的,当初老男人怎么照顾她,她就怎么照顾夏骄阳,总算把他养出了一点人样儿。
从戒毒疗养院出来,唐酥带他去了碧峰峡,上面有个野生动物园,夏骄阳喜欢看热闹,也喜欢动物,她便带他去看,买了票出来,两个人乘坐观光车往山上去,周围老虎狮子趴在窗户上,朝里面望,也有乘客拿着棍子将肉从铁笼子边戳出去喂食。
夏骄阳脸上难得溢出了笑容,看得唐酥心里暖意融融的,这个男孩,始终都是她的男孩…
可是为什么,心里还是一片空旷?
过了凶猛的动物区,有一段山路需要步行,里面都是温和的小动物,下车的时候唐酥将自己的围巾裹在了夏骄阳脖子上,这家伙现在身子矜贵着,可不能马虎了,要着凉,那大病小病跟着就都来了。
夏骄阳牵着她的手漫步在山间,他沉默了许多,从始至终,一直紧握着她的手。
中途夏骄阳去了一趟厕所,唐酥就在前面的园子里逗弄小鹿,这个区域的动物是放养的,可以和游客亲密接触。
过了半晌没等到夏骄阳,唐酥返回去找他,却看见他从亭子的另一边跑过来,一看到唐酥,整个人都像是要飞起来了一般,一阵风似的冲过来将她一把搂入怀中,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着,脸色惨白,声音抖得可怕,抱得她都快要不能呼吸了。
“我以为你跑了!我他妈以为你跑了!”
唐酥怔怔地看着他,他的眼圈都红了,不住地念叨着:“我以为你跑了。”
他怎么会以为…她想走呢?
下山的路上,夏骄阳再也不去上厕所,一直紧紧拉着她,寸步不离。
“喂!你拿我当犯人呐!”唐酥笑着看向他。
夏骄阳笑不出来,脸色绷得很紧。
“我说你这人,怎么现在成这样啦?以前不是挺有自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