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编呢!我要打死他!”这是刘嘉在书店里看到精装版《堂·吉诃德》的时候的第一反应。
今天,天气晴朗,阳光明媚,刘嘉高高兴兴去逛书店,想看看最近的畅销书,顺便蹭个热度,结果看到了装帧无比精美的《堂·吉诃德》。
此时的《堂·吉诃德》就是一个逗乐子的书,读者翻开书,然后哈哈大笑,图个开心。
谁会买价格是平装书一倍带拐弯的精装《笑林广记》啊?
刘嘉笑嘻嘻地翻到封底,想看看是哪个大冤种出版社,然后,她看到了熟悉的名字,这不是她名下的那家出版社吗!!!
她相信编辑部的品味和能力,所以除了《尤利西斯》就没有再管编辑部的工作,一切由主编和执行总编负责。
对,《堂·吉诃德》是本好书,但是营销的路子明显不对啊,要搞精装本,怎么着也得是《理想国》《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之类的装逼利器,放在书架上给主人的人设增光添彩。
她向巴黎发出询问,果然,销量很差。
主编向她解释了很多理由,比如觉得平装书利润太低,不如精装书能一波发家致富。
刘嘉扶额,这种书,图的就是薄利多销,一波发家?你在想什么!
亏钱不是不行,但是刘嘉能接受的亏钱理由是时代洪流的冲击、国家机器的暴力干预、环境所逼,总之,就是在当时看已经是最好的选择,而不是事前没有做调查,对自我定位不清导致的弱智行为。
印都印了,有什么办法。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刘嘉决定努力一下。
她在哥伦比亚大学找了一个研究欧洲历史人文的小讲师:“有没有兴趣研究西班牙文学?”
欧洲文学都快被美国的大学研究烂了,找新研究课题相当的艰难,可是没有新课题,就没有研究经费,小讲师对刘嘉的建议很感兴趣。
但是当他听说刘嘉的研究方向之后,十分困惑。
对,没错,《堂·吉诃德》是非常有名的西班牙小说,但也就是一本搞笑小说,谁会研究这个?
跟研究莎士比亚的同事们一比,也太掉价了吧。
再往下听,刘嘉竟然建议他写的切入点是爱情,居然不是中世纪人性的扭曲与道德的沦丧?
刘嘉翻出《堂·吉诃德》:“你看,他一次又一次的被击倒,但是他从不为此感到痛苦和绝望,但是到最后,他在临死前大梦初醒,他的信仰和世界崩塌了,在无限悔恨和痛苦抑郁中死去。这不就像爱情吗?找到一个错误的对象,以为只要拼命努力就能感动对方,却只是感动了自己,最后才发现对方从来没有爱过,反而只是负担。”
以前不是没有人解读《堂·吉诃德》,但都是从他的荒唐可笑分析,还有人分析中世纪的骑士精神是否可以应用于当代。
从来没人把它与婚姻爱情搞在一起。
刘嘉的话启发了他的新思路,小讲师琢磨了几天,写了一篇《从《堂·吉诃德》看婚姻与爱情》的文章,发表在《纽约论坛报》上。
文章一经刊出,便引起了轰动,大众都觉得新鲜,尤其是年轻男女。
紧接着,小讲师的第二篇文章又发表了,这次是深入分析堂·吉诃德与桑丘旅行的每一个细节。
然后,得出惊人结论:桑丘是女的。
理由是桑丘已婚,还有子女,却抛家弃子跟着堂·吉诃德一个男人到处瞎蹿,这合理吗!
先前很多人的分析说桑丘蠢,可是在原文里,公爵夫人让桑丘当了一个岛的总督,在那期间,桑丘对各个案件做出公平的判决,说明他不蠢。
中世纪的女人不可能当官,所以,桑丘一定是女扮男装,引起了她身边人的怀疑,进而总是想办法捉弄她,想让她露出马脚,最终,为避免身份暴露,桑丘不得不弃官离去,回到唐·吉诃德身边。
直到唐·吉诃德病逝,桑丘都陪在他身边。
这还不是感天动地的爱情?!
一石激起千层浪。
小讲师毕竟是曾经研究过中世纪猎巫活动的人。
猎巫活动中,女人如果挨打不痛叫,说明她是女巫。
会痛叫,说明她是装的。
如果被打死也没有魔鬼来救走她,说明她是好人。
使用这一套逻辑,桑丘在小说里的任何行为都可以做为她是女性的证明,如果有些什么动作过于粗鲁,别说女性,绅士都做不出来,那就是桑丘为了掩饰身份而用力过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