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嘉先把自家设计师安排得明明白白,卡地亚那里也得去盯盯进度。
不是她认为卡地亚的人会偷懒,非得去当刘扒皮,而是刚工作的时候,有过一次惨痛经验:
开会的时候交流异常顺利,她以为她说清楚了,乙方以为自己理解透彻了,双方跨频道交流的谈笑风生,最后验收结果,刘嘉只想当场灰飞烟灭。
那次的教训告诉她,工作的中途一定要不断沟通,否则收结果就是开盲盒。
从零开始画草图,少则十天半个月,多则几个月。
现在有法贝热的详细手稿,这个部分可以直接跳过。
目前卡地亚正在做的事是雕蜡起版,就是用蜡先把首饰的形状做出来,由于法贝热的设计上使用大量的镶嵌宝石技术,工匠在做雕蜡的时候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镶嵌位偏了那么一点,那就得全部重做。
panpan的职位挂在手包部下面,不过她对首饰设计的兴致更高,这几天,她都在首饰工坊里,仔细琢磨那几张手稿。
其中有几个图案,已经被刘嘉设计成了求婚戒指,panpan问她,有没有想好要用什么样的首饰盒。
“就用红盒子。”
panpan追问:“什么样的红盒子?”
卡地亚的标志性外包装不就是红盒子?你反倒来问我?
刘嘉有些疑惑,不过没有说出来,她去楼下销售那里看了一眼才知道,现在卡地亚的戒指盒内部与之后的盒子没什么区别,但是盒子的颜色确实不是红的。
本来刘嘉对包装这种东西,不是很在意,不过求婚戒指跟普通首饰的意义不一样,求婚要有求婚仪式感。
仪式感这种东西,一般来说,是靠复杂度和隆重感来提升的。
如果只是找个红盒子,那可太简单了,只要把现在用的盒子外壳颜色一换。
要高贵,复杂,但不能喧宾夺主,抢了戒指的风头。
红木盒?不行,红木红的不够端庄。
难道要用红瓷盒?a小写是瓷器,大写是中国,可以代表自己的身份。
也不太行,要是妹子一激动,手滑给摔了一地瓷碴,多不好,欧洲大陆上的几个语系没一家能玩“碎碎平安”的谐音梗。
经由a,刘嘉想起了“japan”大写是日本,小写是漆器。
虽然日本漆器也确实很有那么一段历史,中国的漆器也不差啊!
始于汉唐的漆雕颜色正,花纹够繁复。
不能只是外表好看,内在也要有点技术含量,八音盒都发明一百多年了,欧洲的机械工匠们总该有点突破才对。
在刘嘉的想象中,漆雕的盒子一打开,一枚闪瞎眼的钻戒就这么慢慢地升起来,要是能投个影,显示“marryme?”那就更好了。
算了算了,利用光线投影出marryme,得用计算机写代码,然后得用3d打印机排模型,要是靠人手从无到有的做出来,可能得几十年。
等等,做人干嘛这么老实,在盒子里的什么地方写上marryme,再让它折射出来不就行了?
基德要偷的那个蛋是虚构的,让它实现,也不是不可以。
邪恶甲方刘老板的脑中,已经有了初步设想。
现在计划第一步就遇到阻碍——欧洲的哪里,有会漆雕的人才?
要找中国人,就得去中国人多的地方。
刘嘉在报纸上印广告,又托人去华工多的地方问,如果能介绍到合适的人,她就给介绍费。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会漆雕的正经工匠没找着,有人推荐一个做假古董的人给她,那个人叫阿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来法国了,开着一个专卖东亚古董的店,去年有一个有钱人在他店里买了一样号称独一无二的古董。
有钱人迫不及待的在自家开沙龙的时候拿出来跟朋友炫耀,不幸的是,真古董的拥有者,当时就在现场。
通过一系列的鉴定过程,尴尬了。
之后,古董店被封,同时还被巨额罚款,阿牙被罚得倾家荡产,全身光当当,名誉扫地,连正经工作都找不到。
后来他不知怎的,顶了一个华工的身份。
现在在一家五金商店给人设计阳台栏杆和大门上的铁艺花纹,生意还不错,很多人找他模仿西班牙高迪的建筑。
卖阿牙的人千叮万嘱:“你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就说是你从很多华工那里打听来的。”
刘嘉找到他的时候,阿牙正在做米拉之家的著名阳台栅栏,看见刘嘉进门,他连头都没抬,眼睛从眼镜片上方迅速扫了刘嘉一眼,又低头继续焊接:“要做什么?米拉之家,还是巴特罗之家?”
刘嘉回答:“漆雕,盒子,会吗?”
阿牙手中一顿:“我是个铁匠,不会你说的东西!”
说完又继续焊接。
“我知道你是谁,你这整天顶个别人的身份也不是事,万一哪天给抓过你的警察在马路上面对面遇上,多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