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恕儿不孝,您放我走吧。”
重复着刚才那句简单的话,墨恒说来却压抑沙哑得让人落泪。
原来,眼看虎玄青和墨云书斗在一起,墨云书屡屡手脚颤抖,似乎压抑着某种冲动,墨恒心中警醒,知道将墨云书戏弄到这种程度已经是难得了,再戏弄打击下去,将墨云书最后的底线压垮,就成了过犹不及。既然所有目的都已经达到,还是见好就收为妙。
所以,自从隐身被破,墨恒就一反之前肆无忌惮的任性死硬,不仅没了最初的锋芒,更是显得晦暗死寂。就像是看到墨云书和虎玄青的拼杀,终于从热血冲头的冲动中清醒过来,只剩心死如灰。
“我知道父亲是怕误伤到我,才一直没有发动墨府生灭大阵。”
墨恒喉中略显哑涩,“否则整个墨府万阵连通,都在父亲的掌控之下,若是汇聚出‘生灭云光’,别说是我和虎叔,只怕返虚强者前来也早已被您重伤,顶多能够逃遁,绝不可能安然无恙地隐身躲闪,更别说和父亲对峙到现在……”
墨云书听得胸腔都要气炸了,阴声道:“逆子,逆子!你也知道为父是在顾忌着你……我墨云书英雄一世,怎会生出你这孽障!早知你今日叛逆妄为,当初就该将你扔进那水盆中溺死!”
墨云书脸皮由漆黑生生气成血红。他内心的顾忌被这倔儿子说破,满腔的憋火立即像是有了发泄的方向,一下子竟有些恨恨不已的异样气恨和委屈!
墨云书刚强威严,还从未尝过这种陌生的微妙感觉,一时气得浑身颤栗,连声音都带着干哑的咆哮意味。但他气势不仅没有消弱,反而越发雄浑,死死阻拦住虎玄青的悍猛袭击,不容虎玄青脱离。
墨恒听得面色惨白,强撑着笔直精干的姿态,张了张口,垂眸哑声道:“孩儿的确该死。记得父亲说过,墨府能存于世间安然无恙,让各方势力都不敢轻举妄动,正因为有生灭大阵存在。生灭大阵催使生灭云光,一旦施展,连父亲也无法控制和收回。等云光扫过,一切生灵都成灰灰。”
这话的确不假,哪家仙派没有护派大阵?墨府虽然不是大派,却也少不了杀手锏。但实际上对墨恒而言并没那么夸张,墨恒有把握在墨云书杀他时,动用须弥宝镜,瞬间将自己和虎玄青一起瞒天过海地脱离锁定和躲避出去。只是那样一来,就免不掉撕破脸皮。
墨恒低哑地说完,重又抬起头来,看向墨云书的眼中掩不住那一抹极其压抑的挣扎和痛苦。
他紧接着说道,“孩儿之前敢对父亲无礼和放肆,本就是激愤冲动之下存了死志的。那时歇斯底里,一看到虎叔,就神智浑噩地发起疯来,竟单纯为了气一气父亲就拖累得虎叔也与父亲为难。孩儿现在清醒,才知道自己罪无可恕。我死了不打紧,但任性拖累了虎叔,只怕我死后也不能闭眼……”
“闭嘴!你老子还没咽气!你一个不如意就心存死志,为父的教导都被你扔给狗啃了!”
墨云书最是听不得墨恒这样说话,又不敢责骂过重,真是气得热血沸腾,怒火冲上天外天,刹那间抛开了勉强维持的威严从容,在施法阻拦虎玄青的间隙里厉声道,“今日你与这虎妖狼狈为……”
墨云书是气得口不择言了,说到这里急忙顿住,勉强咽下了那个“奸”字,喘了口气才道,“眼看为父因为你而不能尽数施展手段,被那虎妖背着你戏耍出丑,在你面前无可奈何,你心中怨气可曾消了些!你又可曾看得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