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沙弥漫在他们之间,他们却没有理会,只自用围巾捂着口鼻跋涉,显然是习以为常。
商队中间,几个精悍男人围护着一只庞大骆驼,骆驼背上的双峰之间是华丽宽大的鞍座,鞍座上是一位漠然俊挺的青年。周围的护卫们对这青年恭敬畏惧,不敢注目,不敢议论,都沉默不语。
“还有多久能出沙漠?”
青年问着,他双肩宽厚,体魄健朗,单薄的衣衫却硬生生隔绝着飞沙,显然法力修为极其深厚。他盘膝而坐,不动如山,遥望太衡山的方向,眼眸中有深沉的复杂意味。
若墨恒在这里,必能认出此人正是两年多不曾见过的梁弓宜。
“仙师大人,还有四天的路程就能到小绿洲。在小绿洲休整两天,再赶路就更快了。”
几个护卫样的男人中,领头的连忙大声回话。
梁弓宜微微点头,看也没看他一眼,仍是极目远望太衡山的方向。
他炼化五色神网之后,因三生神石触动而看到的“前世”其实并不算连贯,很多重要的事情也只是似是而非的断断续续,更别提细致了。不过,一些事关他自己的重要事情,他即使不太清楚明白,也还是能够推测出大体时间来。
若是他记得不错,“前世”时,早在一年前,他就结识了墨恒的两位庶出兄弟,然后在墨府中“初见”十六岁的墨恒。现在晚了一年,不过也没什么问题,甚至比“前世”更好。
在他那断断续续的“前世”里,他是在见到十六岁的墨恒,并且与墨恒两厢欢好之后才获得一部并不怎样的功法,直到后来,墨恒为一个叫“一心汉”的人做了许多事情,才为他换来极其适合他的上等法门《伐折罗经》。
而现在,他那残破不全的“前世”记忆力,竟完完本本的烙印着墨恒当初明明受着伤,却还专注认真地只顾将《伐折罗经》传授给他的场景——
那时,墨恒草草地压住伤势,面色苍白,气息有些虚弱,神情却是欣喜甚至迫不及待地将《伐折罗经》传授给他,挚爱地看着他说道:“我修炼的功法不是不想传授给你,只是我这功法似是血脉法门,你学了也不能炼成,反而对你有害。现在终于将这门功法得到手中,虽然那一心汉算计我为他再杀大敌,但好在他并未食言,以后你就可以一直修炼这门直问大道的妙法了……”
那时,他梁弓宜怔怔愣愣地望着墨恒,胸中又是暖又是愧,不仅将功法内容记得清清楚楚,更是将墨恒当时的一言一举,一说一笑都烙印在灵魂的最深处。
就是这对墨恒的烙印,承载着当时墨恒传授他的功法,让他今生得以受益。
于是,现在,当他最终整理思绪,从“前世”的画面中冷静下来,摆脱了画面里那种种无奈、悲凉、算计、狠辣、冷漠等复杂情愫之后——最深最无法摆脱的就是那场画面中最纯粹的深情;而最大最现实的收获却是这门《伐折罗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