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恒不以为然,甩袖淡淡一哂:“庸俗自有可笑处,你我岂是等闲人?”
虎玄青终于大笑,险些牵动尚未痊愈的内伤:“你我哪是在探秘寻宝?是在游山玩水罢。”
墨恒此时心胸开阔,笑笑没有多说。
山上有曲折狭窄的石级,石级陡峭,直通山顶院落。二人齐肩步行着拾阶而上。又走几步,便同时收声,小心谨慎地防备可能会遭遇的陷阱或者阵法。片刻后走到山腰,忽然隐约听闻沧桑一叹。
“……前世是墓,墓中醍醐;今生是劫,劫来离别;后世是空,空有春梦……”
虎玄青和墨恒同时微惊。
他们只听清这中间一句,叹声前面的部分模糊不清,不知说了什么,仿佛叹息者身在极远的混沌之前;叹声后面的部分又飘忽不可分辨,仿佛叹息者已然远离尘嚣,消逝在混沌之后。
二人对视一眼,墨恒惊疑低道:“此处会不会还有上古修士?”
虎玄青神识四面八方探索而去,摇头道:“绝无可能,此处空间虽然不见败象,实质却已经腐朽,毕竟源自数亿万年前的上古洞天。洞天尚且濒临溃亡,若是有人存活至今,岂不是能与虚空同岁?仙人也有各自劫数,藏到哪里都躲避不得,仁圣尊王和我派祖师,都不例外。此处声音,应是高人残留的执念。”
墨恒若有所思,点头受教。
继续行走,不约而同地更放缓了步伐。虎玄青不知墨恒最初所说的“下面有人”指的是谁,只是看墨恒当时神色,料定颇有内情,便没问出口来;墨恒只道梁弓宜有秘密在身,想要拽他进来必然是防止他泄露秘密,两人那般牵扯,实在不愿多说。
走过山路十之七八,虎玄青再一次扫过墨恒面庞,忽然眼眸一凝,心下起疑,只不好问。蹙眉默然,继续前行。走到山顶边缘,虎玄青终于确定不对,忍不住一把扯住墨恒:“贤弟!”
墨恒惊神,踉跄退后一步,眼中犹有浓重的迷茫恍惚尚未消退。转瞬黑眸一清,面色微白,从脚底往上直冒寒气,稽首低声道:“多谢道兄拉我,当真防不胜防,先前一路无事,却不知何时遭遇陷阱。刚才,我竟仿佛被幻境魇住,有人唤我直往前去见他。”
暗叹虎玄青不愧是化神高阶道行,比他的化神中阶看似只高一个层次,实际差别甚远,自己受了迷惑,虎玄青却始终清明如初。
虎玄青却听得黑眸紧缩,抓着他的臂膀倏忽后退三丈,瞬间神识传音,歉然道:“为兄早前便察觉贤弟略有异样,只是没有感应到阵法陷阱,便当与你先前提及的先入阵者有关,才引你失神,直至刚才贤弟流泪……是愚兄的不是,怎的,贤弟遭遇幻境迷音?”
墨恒听得肌肉绷紧,浑身发毛:“我流泪?”今生除了思念母亲和在墨云书身前做戏,他还从未流过眼泪,听虎玄青说起,才恍然发现自己眼角的确有些湿润,不禁惊怒尴尬,瞬即法力蒸干,森然低道,“别的也就罢了,没来由竟骗我两滴男儿泪,可见那仁圣尊王也不是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