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华跑回徐涛身边,把手里的救生衣递给徐涛一件,喘口气,“穿上,你查看药品了吧?够不够?”
徐涛边穿衣服边摇头,“不够,基本上没剩下多少了,班长,他们已经上去了?”
李建华点点头,“上了,这两天需要咱们的地方不多,我去找队长说一下咱们这边的情况,你自己把东西规整一下。”穿好衣服转身就跑的李建华边跑边说,徐涛看了一眼堤坝方向,扛着沙袋不断奔跑的是地炮旅的战友,后面坐在地上满身泥沙的是兄弟单位的战友。
一天两天三天,因为第一次洪峰已经过去,所有的士兵只是做着防护加固等事物,而徐涛、李建华在第三天药品总算配备齐全后,开始做着准备,时不时的做着简单包扎、给中暑士兵降暑的事情。
1998年8月4日凌晨,天空中开始下着瓢泼大雨,上午10点,接上级通知,第二次洪峰将与第二日凌晨经过地炮旅所负责的区域,全体人员全部动了起来,从进入汛期以来,一次比一次大的洪峰让人触目惊心,地炮旅所有的军人不知道迎接他们的是什么,但到了这一刻,无论心底是什么想法都要硬着头皮上。
徐涛给手臂受伤的战士包扎完伤口,站起身看着战士离开,静静的站在帐篷内,看着在大雨中热火朝天四处奔跑的人,心底有着不可掩饰的担忧。
时间一分一分的划过,到了晚上11点,下了一整天的大雨依然没有停下,所有准备工作已经全部做完,堤坝下一个挨着一个的战士手里拿着面包在大雨中轮班抢着解决就餐,徐涛、李建华背着药箱趁着最后这点时间四处查看有伤的战士,做着他们所能做的最后一点事情,徐涛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看着雨中吃着面包的战士,徐涛知道自己不是个心硬的人,但从来不知道自己心软到这种程度,雨中就着雨水吃着面包的战友让徐涛鼻头发酸心底发涩,那一张张年轻稚嫩的面孔,那一个又一个并不高大的身躯奋战在抗洪第一线,孩子,十七八岁的孩子,这些人中有多少都是家里的宝贝,可这一刻,穿着军装,被人称为傻大兵的士兵却不再是孩子不再是家中的宝贝。
8月5日,凌晨1点,洪水在人们拒绝中还是袭来,站在堤坝上,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的上升着,早就准备好的全旅干部士兵卖力的扛着沙包往上冲,可不行,无论战士们的速度有多快水位还是不断的上升,而让人忧心的是渗水洞,沙包堆成的堤坝已经有了渗水洞。
滔滔洪水一波又一拨的不断拔高着,旅长康民抹了一把脸,心知这样下去堤坝早晚要轰塌,一把扯下帽子,大吼着,“警卫连,跟我下水,把水洞堵住。”
吼完的康民第一个跳下滔滔洪水中,奋力沿着绳索往漏洞方向走去,扑通扑通声在大雨中响起,排成排的战士跟在康民身后贴近堤坝不断的在指定位置寻找着,浑浊的洪水,一浪高过一浪不断的拍打着战士们的身躯,“旅长,在这里。”四十分钟后,在不断跳下洪水中的战士努力中,总算找到渗水洞,一个又一个沙袋扔到水里,你拽着我,我扶着他,互相支撑着,总算把渗水洞堵住。
拉着绳索的康民在堤坝上战士的帮助下爬上岸,脸色发白却带着发自内心的笑,冲着跟着上岸的战士们伸了伸大拇指,“好样的。”所有的人都笑了,骄傲,一股金钱无法满足的骄傲在每个人内心升起,虽然洪水还在不断的冲击着堤坝,虽然水位还在不断的上升,但这一刻,每个人心底骤然升起一股信念,一定可以,一定可以完成上级交给他们的任务,因为他们是军人,因为他们是中国人民解放军。
十四个小时,足足十四个小时,经过全旅官兵的一起努力,总算在5号下午熬过了第一波洪水,随着洪水过后,岸边欢呼的士兵中,一个又一个满脸潮红的士兵,扑通扑通晕倒在地上。
被紧急抬进帐篷内的战士让焦急等待中的徐涛、李建华快速的动了起来,打针降温,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急救,有伤的包扎伤口,发烧的打上退烧药,极度疲劳的在金胜利的指示下偷偷的打上镇定剂。
床上没地方,铺上帆布躺在地上,架子不够,在帐篷内扣上钉子,一个帐篷不够,两个帐篷不够,一次洪水退后,发烧倒地的战士足足有47人,徐涛李建华把所有能用上的器械全部用上。
“卫生员快、出来。”一阵大喊声想起,徐涛抓起药箱冲了出去,刚刚冲出帐篷,就被一把抓住胳膊,“快点,康旅晕倒了。”急促的声音边拉着徐涛跑边说着。
徐涛跟着警卫员冲到岸边,看到靠在沙袋上的脸色涨红的康民,徐涛挣开抓住自己的手臂,快速的冲到康民身边,蹲在地上,手背直接放在了脖子上的大动脉位置,高烧,徐涛打开急救箱,配药,打针,手指快速的动着,几分钟后点滴给康民打上,徐涛抽出放在康民腋下的温度计,40度,徐涛皱了下眉头,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警卫员,“把旅长抬回帐篷吧,这里太潮,要是有可能最好给换下衣服,实在不行,把外套脱下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