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辞没插手,与裴千越坐在前厅屋顶偷懒。
还偷偷摸了一小壶酒带上来。
风辞解开酒壶盖子,深深嗅了一口,身旁却有只手伸出来,按住了他的酒壶。
“你这酒量,现在还敢喝?”裴千越道。
“……”风辞不满,“风小黑,这该是你对主人说话的态度吗?”
裴千越不搭话,想抢他手里的酒壶。
风辞连忙往后躲:“就一口,人家萧庄主都没说什么呢。”
这酒是折剑山庄自己酿的,味道的确是不错。那日风辞醉了一次之后,非但没让他长记性,反倒勾起了他的瘾。
一天不喝两口都不自在。
风辞道:“你不知道吗,以前两军交战之前,都是要饮一碗壮行酒的。”
二人僵持片刻,裴千越收回手:“就一口。”
“放心,我心里有数。”得了应允,风辞美滋滋饮了一口,递给裴千越,“你要不要?”
裴千越沉默一下,微微倾身,就着风辞喝过的地方,浅尝了一点。
这么一点点,说尝和饮都有点夸张,就是润了个口。
风辞意识到了什么,扬眉:“等等,你这么怕我喝醉,该不会你酒量很差吧?别一会儿敌人来了,你醉倒了,那可是天大的丢人。”
裴千越身形略微一僵,坐直身体:“不会。”
风辞含笑看他。
懂了。
但他没接这人的短,靠在屋脊上又饮了口酒。
折剑山庄前厅的屋脊是庄内最高处,坐在上面不仅能将整个山庄尽收眼底,还能看见远处的山门,以及山下潺潺的江水。
风辞凝望着远处,悠悠道:“今天之后,这事就能有个了结了吧?”
裴千越:“希望如此。”
风辞淡淡一笑,仰头饮了口酒:“我很期待。”
甚至已经期待了很长的时间。
裴千越没有说话。
许久,他才轻轻问:“主人先前说,你回到这里,是因为这个世界需要你。如果今日这些事得以解决,接下来你打算如何?”
如果这个世界便不再需要他。
他又会如何呢?
风辞脸上的神色稍敛。
裴千越偏头面向他,轻声问:“你还会走吗?”
风辞眼眸敛下。
“你在犹豫?”
裴千越眉宇紧蹙,下意识抬手抓住了风辞的手腕:“为何要犹豫?”
风辞还是没有回答。
“风辞。”裴千越气息微乱,半晌才艰难开口,“你不能这样。”
“我知道。”风辞抬起另一只手,覆在裴千越手背上,温声道,“我不会的。”
裴千越没有松手。
他面沉如水,声音也变得冰冷:“你要是再骗我……风辞,你要是再敢骗我……”
他
脸色隐隐有些发白,抓着风辞的手都在发颤。
他在害怕。
“裴千越……裴千越!”风辞忽然厉声唤道,裴千越抬起头,他眉心闪过一道若有似无的红痕。
是魔心。
可他似乎对此毫无察觉,他依旧抓着风辞的手,体内气息那难以控制地翻涌起来。
风辞手一松,酒壶从他掌心滑落,顺着屋脊滚落下去,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前院时不时有弟子巡逻,风辞担心他引起旁人注意,将人一揽,从屋后跳了下去。
“小黑,冷静……你冷静一点。”风辞将裴千越拉进一处墙角,用力将他紧紧按住。灵力缓缓渡入裴千越体内,风辞的声音低而轻柔:“三千年前的事不会再发生了,我不会丢下你……不会的。”
“……不会?”裴千越声音轻哑,眉心那点隐隐约约的红痕淡了下去。
风辞道:“不会。”
裴千越体内翻涌的气息尚未平复,但意识似乎已经完全清醒过来。
“风辞,我是个疯子。”他低声道,“你知道骗我是什么后果。”
风辞:“我知道。”
裴千越:“所以你不会骗我。”
“不会。”风辞仰头凝望着他那张俊美的脸,认真道,“只要我仍活在这世上一日,就不会丢下你。”
裴千越抓着风辞的手腕轻轻松开,体内的气息也平复下来:“……好。”
但风辞没有放开他。
他的视线在裴千越脸上一寸一寸划过,略微用力,将人拉得离自己近了点:“怎么就这么害怕我走啊?”
风辞声音放得很轻,仿若是一声深深的叹息。
“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安心一点?”
让他不用每日每夜盯着他,守着他,不用稍微分开一会儿,便感到不安害怕。
裴千越骤然施力。
他将风辞压在墙面上,微乱的呼吸喷洒在风辞脸上。
风辞朝外头看了眼,他们所在这角落目前暂时无人经过,他笑起来:“让你亲一下?”
他说着,周身浮现起淡淡的金色光芒。
青年身形飞快长高,几乎与裴千越身形相差无几。他抬眼,却听得外头忽然传来一阵骚乱。
“山下有人破阵!”
“戒备!戒备!”
早不来,晚不来,偏挑这时候。
风辞啧了一声,抬手搭在裴千越肩上,声音也急促起来:“快点,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