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随便找地方坐啊。”风辞招呼道。

裴千越：“……”

他没有坐下，而是就这么站在风辞身后，道：“无涯谷开山祖师师承凌霄门，封山大阵原本也为凌霄门所有。除此之外，没有别可能。”

这一点，风辞先前也有所猜测。

改动封山大阵，只有对阵法极其熟悉人才能做到。而所有无涯谷弟子都已在封山大阵前被人屠杀，剩下，便只有同样懂得这阵法凌霄门。

风辞眉头皱起：“又是承朝长老。”

裴千越：“是。”

风辞还是不理解：“同为六门，他为何偏要对你赶尽杀绝？”

“同为六门？”裴千越似乎觉得他这说法有点好笑，“近百年来，修真界人才辈出，无数修真门派涌现，但六门地位依旧屹立不倒，你可知道为何？”

风辞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因为资历最老？”

“不，是因为六门掌握着千秋祖师留下珍宝秘籍，就藏在灵雾山中。”

风辞：“……”

又来了。

风辞当年是留下了些东西，但那些实在算不上什么珍宝。

他当年一心以为自己不会再回来，将自己所知所得几乎全都教给了弟子。那些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要真是绝世宝贝，他藏起来干什么？

等等，这事其他人不清楚，小黑一直守在他洞府里，他还能不知道吗？

风辞揪了一根青草在手上把玩，偏头看着裴千越，回过味来：“这说法……不会是你编出来吧？”

裴千越点了点头。

“阆风城、清净宗、凌霄门、巫医谷、紫竹坞和万法阁，在仙盟成立之前，这六门早已没落了大半。”裴千越淡声道。

巫医谷与紫竹坞避世不出，阆风城、清净宗和凌霄门这些曾风光一时门派，也因传承久远，弟子青黄不接等种种原因，逐渐在修真界中淡去身影，就连看似发展最好万法阁，同样面临灵脉资源紧缺、后继无人危险。

这便是裴千越出山后看到六门。

裴千越道：“仙盟成立近三百年，但在仙盟成立之前，修真界其实鲜少将这六门并立。那时候，世间甚至已经少有六门这个说法。”

风辞明白了：“所以，你为了保住六门，故意散布了秘籍消息？”

裴千越：“我还告诉他们，得此秘籍，修炼后便可像千秋祖师那样，脱胎换骨，坐化飞升。”

风辞：“……”

他之前还说不相信千秋祖师是坐化飞升了来着。

小黑，真很会睁眼说瞎话。

不过说到这里，风辞已经大致理顺了所有事情。

飞升对每个修真者来说都是莫大诱惑，可这三千年来，除了千秋祖师外，整个修真界无一人飞升成功。现在裴千越放出飞升线索，众人自然趋之若鹜。

以此为筹码，联合六门，创建仙盟，招收新弟子，硬生生将逐渐式微六门又救活了。

风辞更不满了：“你亲手让他们起死回生，他们还那样对你？”

裴千越稍稍低头，面向风辞。

水潭边有短暂沉默。

风辞反应过来：“哦，有秘籍事是假。”

差点连他自己都忘了。

裴千越根本拿不出什么所谓秘籍来。

“也不尽然。”裴千越道，“六门创立至今，已跨越了数千年。这数千年中，天灾、，经历了太多事。六门传承到现在，许多术法都已失传。而那部分，还好好保存在灵雾山里。”

哪怕没有他们要飞升方法，这些失传已久秘籍，对他们而言依旧极其珍贵。

风辞思索片刻，试探地问：“所以，你该不会……根本没把东西给他们吧？”

裴千越：“自然没有。”

风辞被他理直气壮震惊了。

“奇怪么？”裴千越似乎感觉出了他惊讶，平静道，“就像训一条狗，当然要拿肉骨头钓着它，要是一次把底牌全给完，还如何让它听话？”

六门联合创立仙盟起因便是为了利益，这份利益存在，仙盟才存在。可一旦他们得到了自己想要，仙盟存在便岌岌可危。

这就是裴千越一直没让他们如愿原因。

风辞完全没觉得裴千越把六门比做狗有什么问题，他把手里草叶一扔，悠悠叹气：“可你这么一直钓着，钓到现在，狗被你逼急了，反身过来咬你一口，想把你咬死，再独吞所有骨头。”

明知道自家失传秘籍就藏在那里，却看不到，得不到，换做是风辞，心中也难免会有怨气。

更何况，以裴千越这古怪脾气，估计早在修真界得罪了不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