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荧跃上地面,身影一闪,眨眼间消失无踪。
……
夜静悄悄的。
胡冲山盯着龙荧消失的方向,脑子一时有点转不过来。
坦白说,他是后怕。
龙荧喂给他们的药掺在饭菜里,他自己都不知道吃了什么,“被杀”的前一刻,龙荧用手对他打暗语,他才明白过来,但那一瞬间已经来不及思考同意与否,是不是太冒险?万一剑刺偏了,他们可就丧命了。
这无异于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胡冲山冷汗直流,被这荒郊的寒风一吹,又觉悲凉。
荒火无法与飞光殿正面抗衡,一直小心谨慎。这回是因为洛都水灾,死伤无数,他们带物资匆匆赶去救人,却被内奸泄露了行车路线,这才战败被俘,否则哪至于此呢?
他又想到大当家的死,更是悲从中来。
更可悲的是,大当家唐春开活着的时候常骂他有勇无谋,力大无脑,他不当回事,现在却自责极了——他根本查不出内奸是谁,往后还能信任谁呢?
龙荧吗?
“……”
胡冲山忍着伤口的巨痛,从焚烧坑里爬起来,抹了把脸,拿着药丸,救他的兄弟们去了。
胡冲山不知道的是,龙荧没走太远。
受蜃楼所害,龙荧又犯病了。
其实药效早已发作,他靠内力强行压制才能保持片刻的清醒,方才压得有多狠,现在反噬得就有多严重。
龙荧的五官六感渐渐开始不听自己使唤了,他眼前一阵发白,有似真似幻的人影闪过。
他有点想吐。
这种药真令人恶心。不,根本不是药,是毒。
他自己也很恶心,明知不该,仍然为此着迷。
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回陷入幻觉了。
龙荧曾经有过一段把安神水当水喝的日子,后来喝得多了,作用就不显著了,要加量才行。
他早就知道蜃楼的存在,一直不想主动去碰。
今天谢炎送药上门,他的理智对自己说,是坏事,但为了便宜行事,不得不将计就计,内心深处却有一种隐秘的兴奋,另一个声音说:放纵的机会来了。
真是令人作呕。
龙荧精神恍惚,自厌到了极点。
他踉跄前行,隐约觉得自己走的是进城的路,但走了不知多久,连埋星邑的影子也没见着。
他有点分辨不出身在何处了。
周遭的景色从眼前飞速掠过,黑夜隐去,雾气弥漫。
江白昼如往常那样,天仙下凡一般出现在他面前。
“龙荧。”他叫他的名字,嗓音仿佛浸透了春雨,潮湿动人,“你回来了?”
龙荧鼻腔酸涩,心脏猛地揪成一团。
蜃楼给了他最真实的幻觉,可他不知为何仍保有一丝理智,知道这是幻觉。
——像一个清醒梦。
因为是梦,龙荧很敢放肆。
他走到江白昼面前。
场景莫名又变了,是他家,他傍晚时才打扫过的房间,江白昼倚在门口,门上悬挂着一盏红灯笼,在风中微微晃动。
江白昼说:“城内竟然有夜市,人好多。我买了灯笼,帮你辟邪。”
“……”
龙荧步伐一顿,突然觉得这幻境似乎真实过头了。
但思虑太多会打破梦的美丽,他放任自己成为欲望的俘虏,走过去抓住了江白昼的手。
江白昼略微一惊,但不是因为他的动作,“你受伤了?身上这么多血?”
龙荧摇头,叫了声“昼哥哥”。
他扔掉面具欺身上前,不顾江白昼作何反应,猛地把人压到门上,然后一口咬上了江白昼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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