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间这疯子不知从哪里来的绳索,捆住了他被反剪的手腕。
腰革?
“烦请移步龙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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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铨端着莲子粥进来的时候,万岁爷正在床上躺着,床榻边坐着那个金陵商人。
他已跟了万岁爷几年,万岁爷叫个戏子来消遣并不是什么稀罕事。这商人外貌确实出挑,不过方铨十分疑惑 这商贾尚且衣衫齐整。
这不是万岁爷的习惯啊。
他疑惑地想走近询问:“万岁爷?”
寝殿颇大,此时隔得很远,什么都瞧不真切,
“粥放着,朕乏了。你先下去吧。”
万岁爷语气十分平静。于是方铨也只是微疑,将粥放下,还是出去了。
门一关,冯美玉才将搁在天子颈边的碎镜片移开,稍作喘气。两人又是一阵沉默。
朱从佑盯着明黄的床帏,冷不丁道:“朕委实饿了。你挟朕为质,好歹让朕吃点东西。先解开。”
“做不到。”
朱从佑哭笑不得:“那不若你喂朕吃?早朝至今,朕尚未进食呢。”
冯美玉往他脸上瞧过去,那张脸毫无疑问很薄隽。又想起方才解他衣衫,确实削 。鸡鸣时分到此刻约午后了,尚未进食?天子怎么是这样的生活。
“对不住,你再忍忍吧。”
朱从佑斜他一眼,叹了一口气:“朕当真乏了,要睡了。你走吧朕不喊人。”朱从佑是真的身心疲惫,一早起来先是朝上争论不休,加之大怒大悲,此时精力已所剩无几,又跟这商贾耗费了许多精神,也许真是饿的头昏,他眼皮越来越沉。他已经什么都不想计较了。
冯美玉可以肯定,他出宫必死。但天子在手,尚且有一线生机。只不过这天子真是好生奇怪。
再低头时,这人竟然真的睡着了!
轮到冯美玉怔愣。他狐疑盯着这人,来来回回确定他并不是装睡以后,又是满心疑惑。天子睡颜,是如此模样?他在内心反复纠结掂量,还是掀开锦被,将捆他腕子的腰革取下了。那削薄的腕子上一片青红勒痕,有些狰狞。毕竟当时的自己下了狠心,可他好像也没什么所谓,连眉头都没皱过一下。仿佛见惯了风波,眼中全是平静,没有一点畏惧。
这就是四年前逼宫篡位的定王,如今的福元帝?
冯美玉的视线在他脸上逡巡着。养尊处优,皮相果然如此上乘。骨相却不是很好,作为一个男子略有些阴戾。按照坊间相面先生的话,这人多半薄命。
“万岁爷”,薄命?冯美玉轻笑了一声。大半日过去了,只吃一碗粥,不薄命才出鬼了。
冯美玉脑中不自觉又浮现了他刚进殿时,天子的那一回眸。那目光很冷厉,高傲不可一世。
却是刚哭过的。
这年轻天子突然颤动一下,冯美玉急忙俯身确认他是否醒来。
从他进殿开始,这天子眉头都没皱过一下。而此时此刻却眉心蹙着,眼睫溢出许多湿润。
鬼使神差地,冯美玉往他身边躺下了,但仍是不敢松懈。
而下一瞬,冯美玉整个人都僵住 怀里一温,这天子回身,将他抱住了。
第55章 刁民冯美玉三
朱从佑再次睁眼的时候,已至日暮。殿中一片昏黑。
浑浑噩噩的他准备起身,却响起一个冷厉的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