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举人他也见过,可是严举人总是眯着眼,看着很不正派的样子。
“师哥,严举人配不上你!”沈成 口无遮拦地来了这么一句。
李小园并未生气:“他要上泽京赶考,但是盘缠不够了。我把许多首饰给了他,他答应考中回来接我,去泽京一起住大院子。”眼中满是憧憬。低头对沈成 淡淡地笑:“到时候把老二也带上,让老二继续读书,去做个教书先生!”
那时沈成 还不懂人心,他立马笑着说:“真好!以后师哥就有家了!”
严举人真的中了三甲,却没有回来。
几年以后,姓严的腰间琳琅,头戴纱冠,与两个同僚去了寒馆,看着台上的李小园唱曲子。
沈成 脾气烈,他撸起袖子,眉眼恨不得竖起,一把将伙计端着的茶盏抢了。
他故意去奉茶,阴阳怪气朝姓严地说:“严老爷,不去看看金陵的故人?”
一道来的那两个同僚显然被激起了兴趣,都对姓严的投以探寻的目光。
这时的严大人正色道:“小倌人,你认错人了。”
沈成 气得翻脸,眼看就要闹起来,李小园见了,赶紧出来拉住他,装作是头一回见到姓严的,淡然赔笑道:“这里面都是戏子,哪能有官老爷的故人。小瑶枝不懂事,扰了老爷雅兴。望老爷不要计较。”
严大人那时的神情,沈成 已经不太记得了。就记得那日严大人走后,李小园在房里一盏孤灯,寂然独坐。
沈成 拎了一壶酒去看他,调侃道:“长夜何渡,不如把酒言欢。”
李小园一打眼看他,笑了笑:“师哥这辈子没机会读书了。也就和两个读书人有交集,严却之是一个,你是一个。”
沈成 醉中端坐,神色严肃:“我和那个严畜生不一样,我一定多填几首词,让师哥住上泽京的大院子!”
李小园笑的频频拍案:“就你?先保住你自己这条小命吧!”
沈成 醉意陶陶,脚步虚浮地站起来,去自己房里取了一个匣子,一推门,“邦”一声搁到桌上:“师哥对我好我都知道!师哥你瞧,我都不舍得用!这个现在抵给师哥,我必须让师哥住上大院子!”又闷了一口酒:“咱们至少要住两进的院子!”
“行行行,师哥信你!”
……
“沈二哥,热腾腾的煎饼来啦!”九霄风尘仆仆从外面跑进来。
沈成 一抬头,看见九霄那张明亮的脸,红扑扑的,像是跑的热了。
“坐吧,”沈成 把椅子拉过来,“一起吃。”
九霄眯着眼睛,很欢喜的样子,沈成 只觉得那是当年昏灯里的李小园。
“城南好热闹啊,那边的馆子要发财了!”九霄边吃,边含混的感慨着。“贡院好像还去了几个官儿,忙忙碌碌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九霄到底年纪小,他也跑去凑热闹:“我去那边馆子找朋友玩,顺道去贡院门口看了看,有一个官老爷好俊俏!好多人在贡院外面瞧他呢!”
这一句话让沈成 彻底回神了:“什么官老爷?”
九霄皱着眉头把饼子咽了,继续奕奕地说:“看着不过二十吧,很贵气的样子,人极俊,丹凤眼,就是有些凶巴巴的。好像在指挥人往外贴告示。”
“后来有兵过来敲锣清道,他就出来了,我离得很近,眼看着他坐上一顶青缦大轿。”
那约是顾琅。
沈成 不敢耽误太久,怕顾琅回府后要生疑。赶忙把饼子搁了,去洗漱换衣服。
九霄好奇的打量他,等他把外袍退了的时候,九霄感慨了一句:“沈二哥这袍子真好闻,味道冷冷的,又有点甜气,”他鼻翼翕动,回忆着说:“我好像在哪里闻过。这是什么香?”
沈成 脸上略过一点红晕,他赶紧把袍子拿走:“嗯,约是碰着哪位贵人了,才沾上一点。”他继续埋头找自己的袍子,背对着九霄:“我也觉得好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