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就想起了温庭筠那句:“玉白兰芳不相顾,青楼一笑轻千金”。彼时只觉得矫情,可此般愈品味,感触愈深。
昨日纠缠中沈城 长发散乱,两人均没有顾及其他。此时顾琅突然发觉他脖颈间似是挂了什么东西。拨开如水的乌发来瞧。白皙的脖颈一露出来,入眼便是淫糜地吻痕,其上系了一条红绳,却仅坠着两颗极小巧的玉珠,光秃秃的有些古怪。
饶是怎么看,都像是从前还有个什么坠子,后来取下了。
顾琅的眼神立即森冷下来。
会是谁送的?陈秀?
可转念一想,陈秀绝不是有此等风雅喜好之人,断然不会送这些东西。
难不成是从前的恩客?
可他刚认识小瑶枝的时候,他分明还没开过张啊。
暗自奇怪了一阵,也就放弃了 顾琅了然,他们之于彼此,都只是此生过客罢了。但他依旧心有不甘的止不住猜想,竟弄的比一个闺中妇人,还要辗转纠结!
思及此处顾琅愤愤然坐起,可一回头,瞧见这人似乎是感到了一阵凉风灌入,像避雨的檐下燕一样缩了缩肩膀。他心头一软,又躺回去,把人抱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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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成 睁开眼的时候,他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身后的顾琅显然是醒着的,从触感去猜,应当也正光裸。他实在不清楚,自己究竟该以什么心态来面对顾琅。
正兀自地暗中纠结,顾琅清澈的嗓音便从头顶飘来:“吃点东西?”
一刹间沈成 遍身僵滞。他此刻到底该怎么称呼顾琅呢。他甚至有些荒唐地想,要是称一句侯爷,岂不是还要下地行礼?
可他没穿衣服啊。
思前想后,他突然一颤,他是不是应该像其他所有去承恩的戏子那样……
他实在拉不下这个脸。
一夜风流业已不能回头,沈成 想了半晌,开口,干巴巴地说:“顾公子……”
顾琅愣了一下,接着把眼睛斜过去,扑哧一下笑出来:“你这是病傻了?”
沈成 整张脸一下红透了,他不敢回头去看顾琅,只是呆滞望向远处的多宝格。
顾琅心里也纳闷儿。要说小瑶枝是奉命来钓他吧,怎么瞧怎么也不像。要说不是,那他跟陈秀之间,还能是什么关系?
还能是什么原因,能让陈秀看重一个戏子?
除了以色侍人,他再想不到其他了。
顾琅好奇起来,见他不好意思回头,也不勉强。脸上浮起笑意,问道:“怎么这么生分?哪怕是奉命行事,也可以赏我一个笑脸吧。”
一个“赏”字,仿佛自己才是卑微的那一个。但顾琅此刻却耽于其中,乐得其所。
沈成 显然没有明白顾琅口中的“奉命行事”究竟在指什么。他思绪还在天际神游,整个人显得十分迟钝。
“别回寒馆了,”顾琅漫不经心的言语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地试探。
“就住我府上吧。”
春闱将尽,沈成 明白陈秀不会轻而易举放过他。此时回寒馆,极有可能殃及他人。沈成 与顾琅的盘算不同,他在暗中思忖着会试下场的事情。
霎时房中一片死寂,呼吸可闻。
直到沈成 一声微不可闻的“嗯”说出来,房内空气才恢复了流动。顾琅闻声,很粲然地笑了。接着朝外喊:
“顾俊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