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小瑶枝 戏文 1782 字 2022-09-14

城南,小福桥。年轻的妇人门频频穿桥而下,带起幽香缕缕。她们三两成群,结伴到铺子去买胭脂,一路谈论着泽京近日的新鲜事。

沈成 在桥上呆立着。

他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宣阳候世子,会特意下到抚州这种地方去。可顾琅的饮食习惯又足以证明,他曾经在抚州待过一段时间。再加上那两件东西。

沈成 不想相信,却不得不信。

彼时自己还是端方的沈家小公子,顾琅或许还能有那么一丝记挂。可现在呢?正兀自叹息着,噼啪声渐起,豆大的雨点突然就簌簌地往下掉!沈成 怕淋着这身衣裳,只能仓皇地四下寻找避雨之处。

跑到下面的胭脂铺子,他往侧面檐下站定,长舒了一口气。

到底保住了这件衣裳。

一落雨,泽京骤然起了寒意,像是回冬了一般。这身衣服根本无法御寒,沈成 起初还能忍耐一二,渐渐的,他手脚都冰冷起来。

可雨势不见弱,他生怕把衣裳淋坏了。几次他都想就这么跑回寒馆去,但手指所及之处,顺滑的触感让他不忍离开檐下,走到雨中去。

正耸肩瑟缩之际,在冷风混着的泥土气味中,一阵清幽的甘松香显得格外清晰。

身上一沉,大氅从身后突兀地罩了上来。

沈成 心中倏地颤动一下,他咬紧下唇,眼眶有些红了。

回头看过去:“顾,顾侯爷。”

顾琅甩了一把油纸伞,没有立即说话,望着细密的雨线出神。

“那是一个故人的东西。”

突然像所有出入烟花柳巷的恩客一样,顾琅想要对着“解语花”娓娓道出自己的一段旧事。沈成 业已明白了,为何顾琅说自己和他的故人有些相似。

顾琅帮他理一理氅子,漫不经心地说:“他父亲官至翰林大学士,却因为文字上不可言说的一些事,被迫害了。”

沈成 垂眸:“那侯爷的故人呢。他还好吗。”

顾琅摇摇头:“约已不在人世了。”

解语花沈成 心中微滞,吞咽一下,缓缓说:“逝者已逝,顾侯爷节哀。”

顾琅突然笑了一下:“那时候还小,什么都不懂。”他重新撑开了伞。方才戚然的神情此时已消失无踪。

“走吧,送你回寒馆。”

沈成 有些怔愣地问:“侯爷不坐轿?”

“轿里闷,走走也好。”

到吉祥街的时候雨已经停住,沈成 很坚决地让顾琅停在这里,不要拐进枣花胡同。顾琅没有坚持。

但看了他几眼,顾琅又追上去说:“小瑶枝,早晨不是有意吓你。那时候我没醒透,你就当我说梦话。”

沈成 闻声粲然一笑:“瑶枝不敢记恨侯爷。”

从前他是咬牙切齿的一句“不敢”。而如今,他是真不敢。不为别的,就为有真才实学的顾进士,为卧房中也满是书册的顾琅。

他看到顾琅很明显的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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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成 回房,第一件事,便是将那身顾琅的袍子退下来。仔仔细细都看一遍,又亲手洗了。他特地去外面买了甘松香,准备熏上。高品的甘松香价格不菲,让他肝儿疼了整整两日。

两日后,那身衣裳他已全部处理妥当。整齐叠好后,他找了个崭新的包袱来装。再三确认上面没有任何一丝脂粉气以后,沈成 脚步轻快地往侯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