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朕听闻你们乌赞关于女子戴面纱的礼俗的时候。”
“哦?”
“沈言川告诉朕,在乌赞,未出阁的姑娘才会戴面纱。那个时候,朕就对你戴面纱一事起了疑心,因为你向来是恪守乌赞礼俗,在服饰上都不肯变通的。”
“牵强,我不曾将你当成丈夫,我们也未行敦伦,有摘面纱的必要吗?”
小皇帝点头:“如果是这样,中刀后被除去面纱的你,在同朕说话的时候也该像刚才那样,将脸略略侧过去避嫌。”
彤妃垂下眼帘,口气不善:“命都要没了,谁还记得避嫌。”
“这点只是引朕起疑,重要的问题是在薄奚死前对朕说的话里。”小皇帝眯起眼睛回忆,“虽然她提前告诉朕你们和北朔有勾结,但她说这话时,你们都已经准备动作了,等奏报递上来,朕处理也晚了。加上后来她身亡,乌赞直接起兵,这一切都按计划进行着,那她到底为什么费了老大力气去说这番毫无意义的话?说的时候还从头至尾将脸正对着朕?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她要朕相信,躺在床上的她就是彤妃。在胸前戴一枚金铃,也是这个意图……不然谁重伤在身还戴首饰?”彤妃听了,无谓地一耸肩:“就这?”
“还有毒蜂。”小皇帝继续分析,“乌赞天气炎热,毒虫颇多,所以除了冬日,其余三季的衣服都罩有硬纱或多层软纱,而这面纱追根究底去讲,也算是一种防护。所以,当宫中出现有毒蜂叮死人的事情之后,朕便想到你肯定在宫中蓄养了毒蜂,假设彤妃死前想要忏悔,最应该说的就是毒蜂的下落,这样就能防止她死后有人继续操控毒蜂。既然她没说,说明能操控的人还活着。”
“那你怎么没有派人进秋露苑寻找,治我的罪呢?”
“首先,毒蜂有多少,在哪里,怎么掌控,这些很难测。从薄奚摘了面纱来看,毒蜂在秋露苑的可能性不大;其次,朕不想拿后宫其他人的性命冒险。打从朕知道吸引毒蜂的是一种特殊的花粉之后,朕就联想到了你先前给后宫嫔妃送的那些香囊和点心。”
小皇帝说到这儿,心中感到了悲凉,顿了一顿,又道:“还有你很久之前送我的安神香。”
“何止。”彤妃说,“挂在你床头的绣囊上也沾了花粉。”
“但你在很早之前就将解法告诉了朕。”小皇帝重复了当时字条上的话,“含服或嗅用冰片即可。”
“所以你就认定我还是于心不忍对吗?”彤妃歪头同他对视了,“冰片只能解一时之困,用多了还会中毒,浑身抽搐丧失意识。你还是担心一下沈言川他们吧。”
“再过一阵子,南边儿就要变天了,他们也用不上那许多。”小皇帝直勾勾地盯着她,“而你藏在宫里的蜂子,朕也在贵妃宫里找到了。”
“说实话,你就不该察觉此事。”彤妃望着小皇帝,缓缓说道,“因为这样,我就不必亲自动手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