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哨光滑异常,显见是主人经常摩挲导致的,小皇帝借着月光拿起来仔细辨认:“这好像是驯马时候用的哨子吧?我看箭亭的人驱赶马匹用过它,好像不需要特别的吹奏技巧啊,但你那天……”
沈言川缓缓道:“我娘说,即便是只有两个孔的竹哨,只要气息控制得当,也可以吹一些简单的曲子。”
这一句话,就是他当初进入后宫的原因,也是那夜他吹哨时反反复复回想的内容。
竹哨如此,人也一样。唐棣再天真顽劣,终归是笔直的竹,不是腐朽的木,哪怕接受不了一刀一刀的雕琢成为精美的竹笛,粗略刻成一只竹哨也无妨。
“原来是你娘留给你的啊。”
小皇帝并不知道这句话的分量曾掀起过惊涛骇浪,还在那里附和着点头,捏着竹哨的手动作更温柔了,生怕弄坏了似的将之递还到沈言川手里。
沈言川将竹哨收回怀中:“不,这个是我买的。原先那个,早在长途跋涉中掉了。”
“可惜了。”小皇帝叹惋着说道,展开双臂抱住了沈言川的腰,真心实意地道歉,“让你想到难过的事儿了,对不住。”
沈言川也抱住了他,不言不语地抚摸了他的后背。
尽管幼小,纤细,他终究是棵好竹子,只做一枚竹哨,实在是太可惜了。应该做成音色明亮的玉屏笛,刻上腾龙,吹出婉转悦耳的曲。
月光下,两人静静拥抱着,各怀了与嬉闹调情无关的心思,像是在维持某种纯粹的感情,并且达到了永恒。
良久,沈言川松开了怀抱,小皇帝也跟着松了手,两人面对面看了对方一眼,同时开口——
“朕……”
“臣妾……”
小皇帝轻声笑了一下,想反正是说要回房了之类的话,谁讲不一样呢,就道:“你先说。”
沈言川抿了一下唇,垂下眼帘道:“臣妾想搬回偏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