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床上的天子经此一吓,似乎也有些不成了,还不等楚临秋得了信过来瞧热闹,他自己就歪着头迷糊过去了。可怜这御医们东奔西跑,好不忙乱。
在这种情况下,严正趁机擅作主张收了那盒子漆黑如墨的丸药,并半含胁迫地抓着空尘道长的右臂将其带出内室,扯了扯面皮阴阳怪气道,“里头的情形您也看到了,圣人......在这数十天里,恐怕都无法向您‘寻仙问道’了。由此,大师还是先请回罢。”
“......”空尘老僧闻言神色变幻十分精彩,眼底亦闪过一丝冰冷的光,他心知是自己一时大意失了先机,被姓楚的小子占了上风。
就是想不到连严正这个老而成精的东西都能被他收买,甘为马前卒。看来自己长久以来,还是小看那个人了。
眼下形势是这样,谁把持得了整座清和殿,谁就能在天子大行后拥有向朝臣宣布新皇的权力。
而楚临秋很明显是选了个小五齐允臻做“傀儡”,不仅令其天天侍疾宿在殿外,巧妙缓和了父子二人的关系,还在刚才整了这么一出闹剧以期让皇帝对自己起疑。
兀自立于原地将基本信息过了一遍后,空尘才将手中拂尘甩至臂上,冷哼一声抬步便走,只在风中留下了两句莫名其妙的话,“算尽机关又如何?两脚一蹬也同是空。生来既是短寿鬼,安安分分总不错。”
也不知道有无巧合,这番言论就这么被才进了院里、一身寒气的楚临秋听了个正着。但奇怪的是,真打了照面二人反倒没甚话可说,只对视一眼便彼此擦肩而过。
空尘妖僧慢悠悠地晃到写着“寿和康”三字的拱门跟前,却并不急着走,而是转过来眯眼凝视楚临秋几日不见更显单薄的身影。
不远处这个正被引进殿内的年轻男子,如今已算是朝堂中最位高权重的人,他为枢院、知政堂之首,门下部属党羽众多,几可一呼百应。若此人身康体健,年寿绵长,则大岐改姓指日可待。
只可惜......可惜啊,没有那个命却偏要折腾,阳寿被他损尽也毫不意外。
看来要去牢里会会那个人了,空尘心想。
......
这个年岁对于所有大岐臣民来说,并不是个带着善意的开端。起初,某些不怀好意之人甚至还在暗自祈祷漠北军与南戎两败俱伤,好让大岐一举得利除去两个心腹大患。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心就愈发凝重了起来,觉得北方战事之所以如此胶着,其缘由根本就是南蛮子们的狼子野心!!!
特别是当枢密院上上下下几十号人聚在一起分析完他们的行军路线后都认为,一旦萧岑守不住漠北,那么南戎极有可能就挥师西下,长驱直入,意在陶都。
由此,京城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