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主角和女配都不靠谱,拯救世界真心只能靠我这个BOSS了。于是我把老太监从草丛里提了出来,露出了一个最温柔安详的微笑,标标准准地露出八颗牙齿。

结果他“嗷——”地一声就抽过去了,衣服下摆还晕出了一片微带肥料气息的深色痕迹。

这下子终于有人重视他了。涤洹真人亲自作法,给他烧了一道符水,照着头上洒了约有七八升的样子,终于把他的魂唤了回来。

那位老太监脸上的妆都花了,梨花带雨地哭诉道:“大侠饶命,奴家、奴家什么也不知道……皇上昨天宿在珍贵人那儿的;李娘娘家里偷偷捎进宫了一块催情香;赵婕妤上个月就没来月信了;六天之前楚王在御花园里和陆嫔飞了个眼风;刘尚书的三姨娘上个月和文昌公主身边的大宫女绣月私奔了……”

其实我对这些八卦不大感兴趣,旁人也都不大感兴趣,只是他现在没洗澡没换衣服,谁也舍不得离他近了,也不舍得破坏形象,掩着鼻子说话。

经过一阵无声的公众决议,我们一家三口默默地进到屋里休息,由涤洹真人尽地主之谊,照顾老太监换了身新衣服,顺便探问大姐的下落。

过了许久,真人终于搓着手进来了,细看指缝里还有些发黑的泥土。他直奔厨房洗了手,边洗边冲着门这边喊道:“你们家真出大事了,还不是你大妹搞的,而是你二弟三弟当官出事了。你二弟是陪着太师被贬,三弟指挥失当打了败仗,据说你家里还抄出了一张通敌信函……小清,我怎么记得上辈子没这事呢?”

“上辈子大妹活得短,二弟三弟那时还没出仕……”大哥苦恼地叹了一声:“大妹现在被贬了吗?住在哪个宫?”

涤洹真人有些心虚地答道:“住在福宁宫西侧殿。本来其实没被家里拖累什么,只是见皇上少了些。结果人家心情不好,发落了几个宫女,恰巧里面有许贵妃送进去的探子,结果又给降了位,连牌子都撤了。”

他又犹豫了一下,看着大哥生铁一般的脸色,偷偷给我抛了个眼风,往我身后站了站,这才敢再开口:“许贵妃和福宁宫主位的嬉嫔前些日子都出了意外,现在还没查出凶手是谁,不过我估计……”

大姐战斗力还是这么强。估计这辈子她倒是犯罪上了瘾,也不像以前那样憋屈,把自杀的热情都投入到了谋杀看不顺眼的人身上——谢天谢地!

我觉着我们一家人的三观都跟着不正了,别说我,就连大哥和五姐听说大姐还能杀人而非打算自杀时,脸色仿佛都亮了些。

涤洹真人又看了看外头的环境,张得四下无人,又把我们都放了出去。不过那位贡献良多的老太监,不必问便知,已经为了真人的空间做出了最大牺牲。

有大哥引路,我们顺顺当当地进了福宁宫,一路上避过两趟巡值的侍卫,翻过几道宫墙,五姐还吓晕了一个不知出来找什么的小宫女。夜色这么深,大姐居住的那座侧殿却依旧灯火通明,一个美人的侧影被烛光打在雪白的窗纸上,婉约娇柔,无恨风情。

我止住大哥他们的动作,从怀里掏出一瓶业已经过多次验证的迷药,捅破窗纸吹了一管进去。数了三秒时间,屋里便响起一片重物落地的声音,那位侧影美人也软软趴了下去,头上双鬟望仙髻依旧高高竖起,标示着此人与众不同的身份。

我又从孔里看了一回,确认屋里再没一个能站着的了,才对他们使了个眼色。这回倒是五姐身先士卒,抬手向门一指,大门便缓缓自行打开,连个声响都没有。

她飘然进了屋,我们三个男人自然也随着进去,正好看见五姐收起帕子,亲自踏上地面,步步生莲般摇曳地走到了伏在桌上的美人身边,伸手探向那美人——那就是我多年不见的大姐,这些年来,长相也变了不少,我都有些认不出来了。

五姐的手指微屈,全神贯注在大姐面上,似乎要用指背碰碰她的脸。那只手离大姐还有半寸远近时,一只染了绯红指甲的手忽然无声无息地落到了上面,迅雷不及掩耳地将五姐的手压在桌上,一只小巧精致的匕首也不知何时顶在了她胸窝上。

大姐已经坐了起来,衣冠整齐,双眸如星,全无昏沉之态。

她眼中闪动着逼人杀意,直望向五姐。但那也只是在她起来的一瞬,过不多久,她就发现了大哥,转过头来看向他,冷冷问道:“大哥,难道你也是要来杀我的?咱们家只有你和我是亲兄妹,你也要帮着那贱人来对付我吗?”

她说的“那贱人”是谁?难道五姐始终不信大姐能重生的事,开了迎仙道之后就想杀了大姐,去过她修真女主的日子?

大哥摇了摇头,正要答话,屋里却响起了五姐如击冰玉的声音:“大姐,这种冷宫偏殿不是你住的地方。我记得你从小就是闻人家后院的支柱,特别是你当众承认杀了二姐那天……我是来接你去过该当你过的,能杀伐果断,不受人制约的日子的。”

怨不得我才进魔教没几年就黑得洗不出来了呢,基因决定的!隔房的姐姐都这样,我再不随大姐,达尔文都饶不过我。

大哥也凑近几步,和五姐一起劝道:“大妹,你我是嫡亲兄妹,这些年来,我曾做过一件违你心意的事么?今日我来劝你离开,不是为了别的,只是想你平平安安地活下去。为了旁人折上自己的性命,不值得。”

大姐一掠鬓发,对着我们冷笑一声:“我知道我是宅斗文的女主角,在这宫斗地图里未必能顺风顺水。但是有人要害我,要害咱们闻人家,我不将那贱人杀了,绝不会甘心离开!大哥,你可知道咱们家是怎么出事的?”

大哥不由得微微倾身,问了一声:“是何人构陷咱们家?二弟三弟的事又是……”

大姐的情绪终于沉稳下来几分,恢复了职业杀手应有的素质:“是居宁侯许家,许家的老大上书,说三弟在边关私通敌将,还纵容犬狨人与当地边民私下互市,将粮草贩到犬狨。后来许庆阳的亲家大理寺卿周显仁负责此案,硬是造出一封假信,说祖父叛国。后来天子震怒,抄了咱们家,现在人都押在天牢……大哥,五妹,还有那边那个谁,你们可有主意?”

我有主意,把皇上杀了,然后叫涤洹真人去劫牢,咱们一家子以后都跟着五姐修仙去得了。

这么好的主意却没人听,大哥递了个眼神叫我闭嘴,自己忧心忡忡地和两位姐姐商量:“居宁侯许家,就是许贵妃的娘家?他先害了咱们家,你又杀了许贵妃,连得这样紧,他们肯定会猜到是你。罢了,你先跟我们出宫,营救家里人的事交给我和四弟。五妹,你带大妹找个安静的地方……以后大妹的事就偏劳你了。”

五姐虽然面无表情,但身上的气势似乎温暖了许多,垂下眼看着大姐:“大哥你放心,以后大姐就交给我了。”

这场景居然有几分温馨感人。我和那个谁一起站在门边观赏,左耳边忽然有些热热的气息,喷得耳廓发痒,就听到了一句细细的调侃传到耳中:“你们家这是遗传吧?你看你那俩姐姐在一块儿时,就跟你和你大哥一样,一物降一物啊。”

胡说,我大哥才没那么不省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