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行烈不由得默然。
韩柏没有错过风行烈流露出的某种明悟,他也跟着默然了。
范良极倒是想打趣两句,可他又不敢去招惹顾魔种这个小魔君,就只能别开眼,往柳心湖那边望去。
说起来柳心湖那边本来是剑拔弩张来着,但因为顾魔种他因为风行烈的到来,而由内而发的欣悦之情插入进来,导致那边好好的气氛就乍然变得诡谲起来。
好在那诡谲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到底郑卿娇,冷铁心,沙千里和云清四人闹出的动静不小,更何况还有范良极和风行烈的涉入,让他们不注意到都难。
又这件事总得说来,白道中人想指责庞斑阴险狡诈都张不开嘴。
想想看吧,本来不舍大师都说他要和庞斑单打独斗,不要白道中人插手了,结果郑卿娇四人就去擒庞斑之子来牵制庞斑,这俨然是自己人打自己人的脸;再有“独行盗”范良极和“红枪”风行烈的涉入,不说风行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是范良极倒戈向了庞斑,本来就是群起而攻之的他们更不能嚷嚷说“庞斑你怎么能找帮手”——他们还没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
因此当郑卿娇四人灰溜溜回来时,白道众人除了脸色各异外,却没有谁贸然开口说些什么。
气氛又回复了先前的诡谲。
而卓然站立在小船上的庞斑,他老人家面无表情,任谁都看不出他现在是喜是怒。
至于秦梦瑶,她到现在还心存着淡淡的疑惑,不明白风行烈和魔师之子的真切关系。
这其实是无可厚非的,毕竟秦梦瑶再聪敏灵透,她也猜想不到魔种化形上。而说来秦梦瑶对道心种魔大法知之不浅的,在她慈航静斋的藏书中,有她第十三代斋主净一师太的著作,里面就提及到了魔门的道心种魔大法,言及这一魔功深不可测,是由魔入道的最高法门,以他人为炉鼎是为了播下魔种,历经种种劫难,以超脱轮回生死之外,但绝对没有记载什么魔种在蜕变成熟后会化作人形!
秦梦瑶百思不得其解后,就暂且将疑惑压在心底,把注意力放到眼前来。其他人或许不理解不舍大师为何会单独挑战庞斑,但秦梦瑶却是清楚的,不舍大师这是当断则断,在意识到庞斑的深不可测后,想用自身的牺牲,来换来其他人的安然离去,借以保全正道的实力。
秦梦瑶不免为此动容,她望了不舍大师一眼,淡淡道:“大师可是仍要挑战魔师?”
秦梦瑶一言语,不可谓不是打破了原本那诡谲的气氛。
不舍大师回望向秦梦瑶,从她秀丽无双的面容上看出了她懂了他的用意,不禁在心中感叹:‘不愧是慈航静斋数百年来最优秀的传人。’
等到喟叹过后,不舍大师却是更毅然决然道:“能和魔师一战,贫僧今夜无论生与死,都会觉得不虚此行,前辈请!”
庞斑此时也望向了不舍,眼中闪过欣赏之色,只他并没有急着开口应战。
因为秦梦瑶已站了出来道:“大师若要挑战魔师,先过得梦瑶手中之剑。”
秦梦瑶这么做,不啻于在原本心中就不平静的正道十八人心中再狠狠搅了一下。本来今日他们来围攻庞斑,从一开始就没有夺得上风不说,还被庞斑处处抢夺了先机,先是筏可和尚被庞斑三言两语就夺了志气,再是‘穿云箭’程望的速死,紧接着就是那莫名其妙的心境变化,更甚者还有风行烈和“独行盗”范良极的涉入,总而言之他们正道如今的处境很不妙,在这种情况下秦梦瑶作为慈航静斋的传人,非但不站在他们这边,反而是要代庞斑接下不舍的挑战,这无异于是临阵倒戈,实在是叫人恼火得很。
不舍大师却明白了秦梦瑶的用意,她是想以自身的清誉来维护他们这些人,更有想以此来免除血战。
可不舍大师明白了并没有什么用,其他人多是不明就里,像“无刃刀”谢峰便有那么点气急败坏道:“你可是慈航静斋的传人,竟不知道正邪不两立的道理吗?”
谢峰这话语气极重,可他心中还有更难听的话没往外说呢:‘是不是因为庞斑和言静庵有不可告人的关系,所以秦梦瑶你这个慈航静斋的传人才会倒戈到庞斑那边。’
之所以没说出来,很明显是忌惮庞斑,不敢拿庞斑和言静庵的事做筏子。
只不过他没说出来,不代表庞斑和秦梦瑶没感觉出来,庞斑倒也没发作,他连看都没有看如跳梁小丑般的谢峰,只是深深看了秦梦瑶一眼,叹道:“梦瑶是静庵外唯一可使我感到束手缚脚之人,假若我不卖你一个情面,静庵该会笑我有欠风度,可是假若我大开杀戒,梦瑶又会否对我以剑相向?”
被无视的谢峰再也不复原本的倨傲神态,脸上青一片白一片。
而其他人多是更加疑惑,毕竟秦梦瑶越俎代庖,接下了不舍的挑战,明明对庞斑有利无害,为什么庞斑反有不满之意?
柳林中的风行烈脸色也是变幻莫测。
范良极本来是在心中暗骂长白派的都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的蠢材,哪想到堂堂庞斑竟真的因为言静庵朝着秦梦瑶妥协了。再听听庞斑那言语中对言静庵的旧情难忘,啧啧,他是一点都没有考虑到他家孩儿,还有孩儿他娘的感受吗?
韩柏也是下意识地看向了风行烈,殊不知风行烈脸色变得难看,还真不是因为庞斑对言静庵的旧情难忘,而是因为庞斑旧情难忘的对象是言静庵。
这倒不是说风行烈对慈航静斋有着极高的敬意,认为言静庵作为慈航静斋的斋主,她容不得庞斑亵渎,而是因为庞斑至始至终都没有提到靳冰云!
庞斑把靳冰云置于什么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