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就像是他从外面带来的寒风般刺骨,可也一针见血。
让孙逵本就红中透紫的脸色,又带上了青色和白色,五颜六色的好不炫目。他当下怒吼一声,在吼声中手已握成拳,而且还摆出了朝着那少年攻去的起势,只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清朗的声音插入进来:“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朝他出手。”
孙逵本就处在心中火山爆发之际,外人说什么他怕是听不进去的,可奇怪的是在这清朗声音响起后,孙逵就像是被泼了一盆外面的雪水,整个人都僵了起来,他停下出拳的动作,慢慢的看向出声的那人。
顾心魔冲他微微一笑。
这还不是让孙逵最惊惧的,他止不住颤抖的是就在顾心魔说完这句话后,他竟还悠悠然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在明明知道孙逵下毒的情况下!
孙逵傻了眼:“你你——”
“我虽说是非心病不医,可在那之前我自认我还是一个大夫,而一个好的大夫他在毒药方面总是得有所涉猎的,这茶中有没有被下毒,我自认还是能分辨出来的。”顾大夫慢条斯理着说完,还偏了偏头看向孙逵,“进一步来讲,你觉得我们像是中毒的模样吗?”
孙逵不由得定睛看去,顾青且不说,原本孙逵以为在缩着肩膀哭的游龙生,他非但没哭反而是在忍俊不禁,哪里像是中毒命不久矣的模样;再看李寻欢,小李探花带着一丝浅笑,从从容容的坐在那儿,那柄让江湖中人人畏惧的小李飞刀就在他指尖;还有那虬髯大汉铁传甲,他也是端端正正坐着,丝毫没有半分惊惧……总得来说,他们四个没有一个人像是中了毒的。
孙逵身子一震:“这怎么可能?她明明说这是一动真力就立即会毙命的毒药!”
顾青微微叹口气:“我们今日是受人所托找到此地不假,可孙老先生有没有想过,时隔二十年杨总瓢把子仍对你们不能忘怀,这其中除了对你们这对奸夫淫妇的恨外,是否还存有着其他的念想?”
游龙生努力做出一本正经的模样,他怕他会笑场。
好在孙逵这时已没有功夫去关注游龙生,他老人家的注意力全都在顾心魔那里,且在顾青停顿下来时,不自禁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男人总有劣根性,他最喜欢的永远是得不到的那个女人。”顾青放下手中的茶杯,茶杯被放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是在赞同这话,“而蔷薇夫人既能勾得紫面二郎为她隐姓埋名二十年,又如何不懂得男人的那点心思呢?”
孙逵似乎明白了过来,可他想到了如今美貌不再的蔷薇夫人,口气不自觉地变得嫌恶起来:“就凭她如今那幅不堪入目的模样?”
顾青笑了笑:“那你觉得为何都这么久了,蔷薇夫人却没有出来和你一起应敌?”
这时候后面还应景的传来一阵响动,孙逵脸色变得极度难看起来,他顾不得厅堂中的五人,快步往后面奔去,接着就传来了孙逵的惨叫声,再来就是一阵呼啸声,一个穿着红缎小皮袄,梳着万字髻的水缸,不,是肥硕的妇人连撞破了几张桌椅,最后“噗通”一声摔在了地板上。
那一下子,感觉整个屋子都震了三震。
而那肥硕如水缸般的妇人跌落在地时,已是只剩下半口气。
可后面声响还没有结束,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竟还传来了另一道粗哑的男声:“孙逵你不得好死,哈!”
而那“哈”声也只是响起了一半,就那么戛然而止了,而孙逵的惨叫声也停歇了下来,渐渐的就没有了动静。屋内的几个都是耳聪目明的,他们也没有听到孙逵从后面逃跑的声音,想来孙逵接连受到了伏击,如今大概是凶多吉少了。
反倒是韶华已逝,从当年盛名一时的美人,变成如今粗鄙不堪的肥硕妇人的蔷薇夫人还留着半口气,她痴痴地盯着顾青:“大胡子他真的还对我难以忘怀吗?”
顾青点了点头:“一个男人总是不会忘记给他戴绿帽子的那个女人的。”
蔷薇夫人:“……”
蔷薇夫人就这么咽了气,而厅堂中的其他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当然了并不包括游龙生和那个孤狼般的少年。他们俩几乎是同时带着他们的剑往后面走去,还没等掀开帘布,那少年就肯定道:“两个人都死了。”
游龙生睇了抢了他话的少年一眼,不甘示弱道:“另外一个男人原先被关在了地窖中,而他如今既是能出地窖,就说明他很可能和当年紫面二郎和蔷薇夫人私奔一事有关,那下在茶酒中的毒药说不定也和他相关,解药有可能在他身上。”
游龙生跟在顾青身边耳濡目染的,自是进步不小,且他原本来后厨烹茶,就存有了借机观察下的心思。即便天气再糟糕,这酒肆也不该那么清净,而且游龙生在马厩中也发现了端倪。也就是说在一开始他们都觉察出了这个酒肆有问题,只是没想到酒肆是有问题,这酒肆里的老板脑子更有问题。
可惜游少庄主这一番近乎炫耀的言语,并没有得到那少年任何反应,人家就只是“哦”了一声,就掀开了布帘往里走去。
游龙生:“……”
游龙生回过神来后轻撇了撇嘴,也跟着掀开布帘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