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来家里的时候只有一岁多,是只流浪猫,拍戏的时候遇上的。村子里她谁都怕,就不怕我。我每次休息,她都钻过来趴在我脚边。大概是流浪猫害怕被抛弃吧,她喜欢黏我。后来工作忙照顾不到,我还觉得有点对不起她……
院子里的番鸭也是别人送的,草莓、牛奶、嗅嗅,哦,是两只花枝鼠和一只乌龟,都是这些年陆陆续续收养的。”
他淡淡地说着,许清玄仿佛能感受到他生命途中的那些孤独。一个人生活,一个人拍戏,一个人观望宇宙的星云,一个人来回奔波在剧组和家里,只有同样孤独的小宠作伴。那种庞大的孤独感像是有实质,将他一同也淹没了过去。
但他没有打断他,他就那么躺在他身边,耐心地聆听着。
薛回也像自言自语,他从来没有说那么多话,有的没的,他都想告诉他。
许清玄不知道什么睡着的,睡着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握住了薛回的手。从被子底下,他轻轻地拉住薛回,就那么拉着他。
他们都醉了,睡着了。
薛回合拢那只手,有什么是真正属于他的呢?
也许,就是现在,就是这一刻。
再也不能往前走了。
翌日,天气晴朗,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气温虽然没有升高多少,但阳光比以往都明媚一些。两日都睡迟了,一直维持着僵硬别扭的姿势。许清玄还拉着他一只手,累得浑身酸痛。
薛回给导演那边打电话,确定下航班,就开始收拾东西走。许清玄最后看一眼温暖的壁炉,温馨的房间。外面冰天雪地,两人也没什么话,叫了辆车就往火车站去。
在前往目的地的路上,路过石桥,山坡上的玫瑰园积了一层的雪。红房顶像是童话王国里的幻境,他知道零点到了,南瓜车的魔法要消失了。
爬过山坡的车在玫瑰园外面停了一下,前面有路障,许清玄忽然叫下车。
薛回道:“还有一会儿就到了。”
许清玄道:“我想再看看。”
薛回看了下表,还有一点时间。
他和许清玄下车来,火车站离他们也就几百米远。玫瑰园的山坡上方有一处偏僻的小教堂。圆顶,琉璃花窗,反射着雪光,在阳光下像是某种神启。
许清玄不由自主地沿着山路走上去,薛回跟在后面。
两人走近教堂,却没想到它里面是很大的,高大耸立的雕塑,每个拱形门下面都有两扇花窗,一排排的座椅,里面什么人都没有。
薛回不信这些,等在门外。
许清玄道:“你看过非诚勿扰吗?”
“什么?”
“主人公在日本突然停下来,对着一座教堂忏悔。”
“好像是有这么个桥段。”
“薛哥,我想进去看看。”
“清玄!”
许清玄没听他的,一步跨进去。
薛回不知道他都在里面说了什么,或者什么都没有。过了很久,许清玄走出来,笑着对着他说:“走吧!”
薛回狐疑地看着他,两人经过玫瑰园,竟然发现花枝丛里压着一朵小花。凌霜的花瓣在雪中凝结了,快要冻死,却显露出鲜嫩的颜色。
“是茶梅。”
薛回道。
许清玄小心翼翼将那半死的花苞剥下来,有什么汹涌的情绪在他心中冲撞,即将破土而出。蕴藏了很久的心事,一直犹豫纠结的。再不说就晚了,再不说他们就走了,离开这个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