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那副病恹恹的样子,抽着抽着,他又咳嗽了起来。狼犬想劝他别抽了,可他们并没有熟到可以规劝这种话的地步,于是他咽下了这句话。
烟草的味道让人平静,那种强烈的恶心感被压抑了下去,焦虑不安也被烟雾带走,吞云吐雾间,狼犬异常清醒。
清醒到,他发现自己对齐先生的所有认知都是错的。
他有很强的洞察力,果断的行动力,还有远超常人的能力,才能在误入狂信徒聚点时全身而退。
他也不是什么奶妈,而是一个专业的杀手,他不会认错那些尸体上一击毙命的刀痕。
他也许是身体不好,但并不是病弱,病弱的人是不可能一口气杀光满屋子的狂信徒的。
想到这里,狼犬忍不住问道:“您是怎么发现这间酒馆不对劲的?”
他不知不觉地把称呼换成了您。
齐先生又咳嗽了几声,沙哑地说道:“直觉。”
直觉?
狼犬的兽耳抖动了一下,他怀疑齐先生在敷衍他。
齐先生:“走进酒馆的一瞬间,我的直觉在向我示警。很难说清是哪里不对劲。一定要说的话,酒馆的壁画很奇怪,让我觉得阴森不舒服,这不是一个酒馆应该挂的画。”
狼犬:“只是一幅画?”
齐先生:“顾客也不对劲。这么热闹的酒馆,我走进去的一瞬间,所有的交谈声都停止了。”
狼犬点了点头:“这倒是个疑点,但是也不足为奇。”
齐先生:“所以只能说是直觉。为了确认,我试探了一下酒保。”
狼犬好奇了起来。
齐先生苦笑了一下:“演技也不是万能的。”
狼犬:“所以,您暴露了?”
齐先生:“那倒没有,我假装是个刚进入黄昏之乡的新人,夜晚已经没有航班了,我打算明天再去落日岛,今晚需要一个住处。这听起来是个很不错的祭品材料吧?”
狼犬再次点头。所以齐先生到底是为什么突然大开杀戒呢?
齐先生:“就在酒保热情地建议我在酒馆二楼的杂物间凑合一夜的时候,几个血淋淋的家伙从地下室里走了出来,招呼酒馆里的所有人去下面来一顿新鲜的人肉大餐。”
狼犬:“……”
他脑子里有画面了。
那就真的没办法了,这谁想得到呢?
齐先生叹了口气:“我本来没打算自己动手的,琢磨着把处刑人们叫来,半夜来一个秘密包剿,没想到变成了一场大混战。连累你们部门大冷天跑来这里帮我善后了,真是抱歉。”
狼犬赶忙说道:“不不,应该的,职责所在。”
齐先生笑了笑,这一次,他礼貌的笑容没有那么冷嘲了。
他又点了一根烟,动作娴熟,姿势优雅,看他抽烟都让人觉得是一种享受。
雪夜,路灯下,被屠戮一空的酒馆外,齐先生一边轻咳一边抽烟,他说的好像是真话,好像又不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