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伯伯关心你胜过你亲生父亲,你总不会连他都信不过吧。”
曾经孙冠林的秘书就说过,血缘不代表一切,投缘比血缘更重要。
过去种种如走马灯经过眼前,方邵扬敛紧眼眸,脸上浮现痛苦又茫然的神情。
什么血浓于水,什么骨肉至亲,他再也不会认!那些人只是害死妈妈的杀人凶手,从今往后他没有哥哥更没有父亲。
可自此天大地大,再没有一处是他的容身之所。方家不是,荣信不是,临江更不是。所有本属于他的、曾经拥有过的通通没有了,妈妈,事业,峤哥……都没有了。
“你别难过啊。”见他这样王可 有点不习惯,同情心驱使下柔软地抱了他一下,“没关系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跟家里闹个天翻地覆又怎么样?我爸当年也是带我妈私奔才来的临江,白手起家照样能有今天。”
方邵扬仍然避开她,不过神色缓和许多,没有一开始那么凶悍排斥了。
陪他静静坐着,王可 把今晚的约推得一干二净,只低头默默刷社交软件。刷到方家失火的消息跟图片,联系到他这一身的火伤跟污尘,心里不禁又是一惊。
“方家的火……”她悄声问,“跟你有关系?”
“怎么,你怕?”
“唔,也没有。”
方邵扬低讽嗤笑,垂首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
“真没有。”耳坠轻颤,她蓦地较起真来,“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我猜你根本没想伤人,要不然他们怎么谁都没受伤?”
真要想伤人、想报复,有一千一万种办法,不一定非得纵火。况且方家储藏室里全是酒,车库里全是加满汽油的车,离开之前方邵扬如果点燃的不是自己的房间,那火势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就得到控制。
“那是他们走运。”方邵扬沉下脸辩驳,可刚一动就紧着眉靠到车门上。
他右腰跟后背在翻阳台的时候受伤了,外套被火烧毁一大片,里面的t恤跟血肉粘连在一起。
艰难地脱下外套想擦擦血,却听到一声不高不低的清响。
有什么东西从兜里掉了出来。
王可 想帮他捡,可他似乎非常紧张那东西,不顾伤势俯身往车座下面摸,半晌才捡到它紧攥在掌心。
小物件泛着薄光,在眼前一闪而过。
“是什么?”
“你别管。”他收起它。
“小气鬼,往大了说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对恩人就这态度?”
不管她怎么耍赖,方邵扬就是不肯告诉她那是什么。僵持半晌王可 也觉得扫兴,整理好衣服穿好平底鞋,“那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这是个难以回答的问题。
方邵扬望着窗外,实在不知道何去何从,半晌才说:“离开这儿。”
那就送佛送到西。旷行王董的独生女可不止会吃喝玩乐,论起人脉广阔手眼通天,连方怀业都要怯她三分。凭她一个人就能把方邵扬送到很远的地方,任谁也找不到的地方,纵虎归山她才不怕。
至于以后,那是方家人该担心的事。
“这一次我帮了你。”她从后视镜半真半假地看他,“你欠我一个人情,以后必须还我。”
“怎么还。”
“想好再告诉你。放心吧,我不会给你出难题,保证是你能做到的。”
受人恩惠当然有其代价。
方邵扬转开头去看护城河的灯,一个错神,就跟一辆保时捷擦身而过,谁也没有看见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