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鲜艳的衣服只有那件黄色的外套了,但都被放进书房藏起来了。他又在衣柜里左翻右翻,像只掉进树林里的麻雀一样,被满柜子的七零八落埋了起来。
翻出一件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外套,虽然是灰色的,但好歹袖子两边还带了一点淡蓝色的底,起码多了一点生机。
他快速换下身上还沾着油彩的衣服,钻进浴室洗澡,吹头发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头发长长了,这个时间再出门剪头发又绝对来不及。翻箱倒柜找到一条橡皮筋,他把头发拢成一捋扎起来,露出光洁又纤细的脖子。额头上的刘海被他用几个黑色夹子夹了起来,把刘海挽上去,倒显得人精神了起来。
再看时间的时候就是五点半了,住得远的原因他不得不早点出门,像前天那样,他收拾好随身物品出门了。
外面还是寒风,没几个路人,他站在路口打车。一落座便张口说话:“您好,我到xx饭店。”
司机一声好嘞便起步,此时此刻他才感到踏在实地。
路上,薛覃没来由的开始紧张了起来,在车上吸气吐气了几个来回,司机大叔大概注意到他的动静,对着后视镜里的他说:“小伙子,去相亲吗?这么紧张?”
薛覃吸到一半的气就这么停在半空,他有点不好意思,小声说道:“不是相亲,”他眼睛望着窗外,像是第一次出门的人,“去见一个很喜欢的人。”
司机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害羞的人,本在嘴边的调侃生生换了个方向:“那祝你成功啊,小伙子。”
风牛马不相及的话,他可从来没有说过是去做什么,司机却好像因为他的表情误会了他,给他一句似是而非的鼓励。
他不好解释,便只说:“谢谢。”
快到的时候,严 发来消息:我到了,在门口等你。
薛覃更紧张了,感觉让严 多等一秒都是浪费,但严 只是在约定的时间内提前到了而已,他回复道:不好意思,我还在路上,还有几分钟就到了。外面太冷了,你进去等我吧。
刚打完字,便到饭店了。付完钱,下车时司机转过头,脸上是真诚又慈祥的微笑,对打算下车的薛覃说:“加油啊,小伙子。”
明知是误会,薛覃却借此获得无限勇气,他也真诚的说道:“谢谢,一定会的。”
一定会好好珍惜这次和你的见面的。
一下车,薛覃就看到严 站在门口。冷风中路人缩着脖子避着风,他立在门口,像山间挺拔的松柏,他笼在雾里,薛覃莫名想到一句诗:春山好处,空翠烟霏。
严 看到薛覃下车,便收起正在打字的手机,似乎正打算回复薛覃刚刚的消息。
严 对他挥了挥手,薛覃走到严 面前,严 朝他说:“你来得也挺早的,走吧一起进去。”
薛覃点头,他矮严 半个头,走在他身边闻到他身上的气味,是外面风雨的味道,却无端的感到心安。
严 替他撩开门口的帘子,走进去才注意到里面是一家私厨餐厅,桌椅只摆几张在中央,严 早已预定好位置,顺着服务员指的方向过去,薛覃跟在他后面,看严 的一字肩,再越过肩膀看他的侧脸, 流畅的下颌线,和半抿的嘴。
二人落座,严 脱下外套围巾,里面是一件浅绿色的V领毛衣,当真是山间松柏,亭亭如立。
严 坐他对面,开口:“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随便点了点,不够的话再加可以吗?”
薛覃说:“我不挑食,什么都可以。”
严 说:“还没有感谢你呢,谢谢你在火锅店及时出手救我,都是我在医院的时候江月月告诉我的,真的谢谢你。”
严 从医院醒来,周围围了一圈人,他隐约感觉看到了薛覃,薛覃却在微信上否认了。醒过来江月月替他解释昨天的事情,才知道自己昨天在现场晕了过去。
“我当时在旁边都被他吓到了,他冲进来看到你倒在地上,立刻叫大家离你远一点,帮你把衣服解开做心肺复苏。想不到他看上去那么瘦,力气还挺大的,等你身体好了当面谢谢他吧。”
几乎可以说是幸运的事,送来医院时医生说如果现场没有人及时抢救,他就不止在病床上躺一晚上这么简单了。
于是他从群里找到薛覃,加了他好友。
严 又向他道谢,他便说:“真的不用这么客气,我只是举手之劳。你身体真的好了吗,可以在外面吃东西了吗?”
他一句话问得急,严 脸上有一瞬间呆怔。但他很快笑起来,像合上的书页被展开,句号与句号之间是他伸展开的嘴角。
他笑着开口:“需要给你看我的出院证明吗?小薛医生?”
他叫他小薛医生,像认识很久一样,开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薛覃却为这句称呼差点把桌上的水打翻,他连忙抚稳,低着头说:“不…不用了,你身体恢复了就好,别这样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