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杨看了床中的鼓包一眼,说:“你的睡衣对我来说太小了。我穿不进。”
“你怎么都不知道带呢?”甄懿闷声说。
“我本来以为,我现在应该躺在酒店的床上。”他站起来,坐在甄懿的床上,俯下身,想看看甄懿,“好像做梦一样。”
裴杨也躺进被窝里。两个人各据一边,好一会儿没说话。
甄懿咳嗽了两声。
裴杨翻身侧卧,隔着五十公分的距离看着甄懿的侧脸,轻声说:“刚刚冻着了?”
“喉咙有点痒。”甄懿摸摸自己的喉咙。
裴杨自然而然就伸手摸了摸甄懿的喉咙,无名指擦过甄懿敏感细腻的颈侧皮肤,让甄懿打了个从底下窜上来的急颤。他有点慌张地避开裴杨的手指,背对着裴杨缩成了一团,像通知裴杨不要再恶作剧:“我要睡觉了。”
“嗯。”
裴杨很乖地应了一声。
甄懿突然就觉得把裴杨留在他的床上是错误的决定。他肯定肯定会睡不好。他能明显感知到裴杨的存在,裴杨的小腿在他的床单上缓慢地擦过,裴杨平缓而无法忽视的呼吸,裴杨翻身时陈旧床垫不受控制的吱嘎声。
甄懿用手紧紧攥住自己胸口的那颗纽扣。
“你睡着了吗?”烦人的裴杨问。
“没有。”甄懿有点小脾气。
“......我睡不着。”甄懿又说,“我晚上不应该喝那杯奶茶。”他把手伸出来,压在被面上。
反复那么三四次,两个人都开始睡意昏沉,枕着一对枕头睡着了。
“贴正了吗?”甄懿站在竹凳上贴春联。大早上的,邻居家的鸡就开始叫,吵得人不得安生。两个人在被窝里赖了一会儿,稀里糊涂说了些话,干脆还是起床。
裴杨嘴里嚼着刚热好的米糕,太夯实,吃起来有些费劲,“没有。再往右边一点。”
甄懿被这么指挥了三四次,嗅出点猫腻来,回头瞪裴杨:“你故意的!我不贴了!”说着真就把春联团巴团巴塞进裴杨怀里,裴杨自认理亏,上手把春联贴正了。
甄妈妈在厨房里就听到两个人拌嘴的声音,冲甄懿喊:“你别窝里横,欺负人小裴。”
甄懿呕出一口血,裴杨这人坏起来的样子他妈妈还没见识过呢!
他别别扭扭去饭厅吃早饭。又是泡饭,还有玫瑰腐乳、咸菜笋和奶黄包。
甄懿吃了一碗泡饭和三个奶黄包,想了想,把最后一个奶黄包递给了外面逗狗的裴杨。
“吃吧。”甄懿说。态度极其不友善。
裴杨故意说:“逗狗呢。没手。”
甄懿抿抿嘴,不情愿地说:“那你张嘴。”
裴杨一张嘴,甄懿就把拳头那么大的奶黄包塞他嘴里了。裴杨噎了一下,以为甄懿报复他,结果甄懿又杵在旁边,一口一口喂他把奶黄包吃完了。
最后是裴杨先红了耳朵尖,讷讷的,“好了好了。吃饱了。”
甄懿不理他,蹲下来跟大黄狗玩儿。
他今天不顾低温,穿了件甄妈妈亲手织的红色V领毛衣,本来就皮肤皎白,更衬得雪肤花貌。他一蹲下,宽大的领口向下豁开,露出两片精致洁润的锁骨,更往下,隐在淡淡阴影里,裴杨看不清了,也不敢看了。
裴杨把脸转开了。
“今天中午吃饺子。”甄懿仰头问裴杨,“你吃多少个啊?我妈说,你可能得吃四五十个。”
裴杨有点不好意思:“吃不了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