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驰亦有些无奈:“慢慢来,别急。”
他拉住孩子又冷又软的小手,好脾气地询问:“你看到那些掳走你兄长的人往哪里去了,告诉我们可好?”
那孩子一味只顾抽噎,眼圈通红,张口欲言,却紧张得连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曲驰把手压在孩子的后脑勺上,温柔摩挲:“我知道你受了惊吓,莫怕,现在你在我们身边,绝不会有事。你放心。”
那孩子懵懂无措,苍白的嘴唇微张了张,却还是一语不发。
徐行之敲了敲桌子:“如昼,你去试试看。”
元如昼从刚才起便一直悄悄望着徐行之,面色含桃,唇角带春,但当徐行之看向她时,她却怀剑后靠,蛮冷艳地一扬下巴,应道:“是,师兄。”
站起身来时,元如昼偷偷用手背轻贴了贴滚烫的脸颊,又对周弦使了个眼色。
周弦把元如昼的小女儿情态都看入眼中,失笑之余,也跟着站起身来。
女人哄孩子应当更有一套,尤其是漂亮女子,天生便有优势。
徐行之是这么想的,然而那孩子却根本不领情,只是瞧到周弦和元如昼结伴朝他靠近,他便吓得往桌下钻。
元如昼站住脚步,一脸不解。
一旁的茶楼老板搔搔头皮,替孩子解释说:“这孩子我见过两回。他们这个戏班子常年在这大悟山附近演出。听说那班主婆娘是个悍女泼妇,罚起这些小学徒来,好像是跟他们上辈子有啥仇怨似的,有时候后半夜还能听到这些挨罚的小东西在哭,哭声跟小猫崽子似的,叫人心刺挠得慌。这不,那婆娘还得了个‘鬼见愁’的名号……”
说到这儿,他耸一耸肩:“这回整个戏班被鬼怪都掳了去,那婆娘也怕是真去见鬼喽。”
话说到这份上,在场之人都不难猜到,这孩子怕是受班主老婆打压过甚,因而才对女子有所畏惧。
元如昼和周弦只好各自退了回来。
回到桌边,元如昼轻声抱怨:“那女人怎能这么对孩子,真是没人性。鬼修把她捉走也是活该。”
徐行之轻咳一声,示意元如昼不要再讲。
娃娃脸的陆御九把脑袋埋得很低,一语不敢多发。
自从鸣鸦国国破之后,未被捉到的鬼修便四散流窜。前两日,大悟山附近来了这样一群流亡的鬼修残党,将在山庙里落脚的戏班一整个都掳了去,只剩这个躲在佛像后的小男孩儿幸免于难。
大家心知肚明,两日光景已过,这些戏班之人要么是被做了炉鼎,要么是被用来投炉炼丹,现在怕是已经毫无生还之望。
探明鬼修藏匿地点,将他们一网打尽,仍是必行之举,然而只有这个幸存的孩子有可能知晓他们的去向,可任他们使尽浑身解数,他也是金口难开。
曲驰有些无奈,对周北南道:“北南,你来试一试吧。”
周北南很有自知之明地挥手:“别了,我可不会哄孩子,一听到小孩儿哭我都想跟着哭。”
曲驰又将目光转向温雪尘。
温雪尘被吵得头疼,正在轮椅上缓缓揉按太阳穴,闻言,只一个眼神递过去,那孩子就干脆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叫:“怪,怪物……呜——白头发……”
温雪尘:“……”
徐行之和周北南均忍笑忍得肩膀乱颤。
曲驰轻咳一声,于焦头烂额之际,眼睛一转,看到那倚墙休憩、捧着干粮狼吞虎咽的老者,终于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我为你买些糖葫芦吃,你别哭了,好吗?”
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一件事,转头朝向徐行之:“行之,我这次出来,身上没带银钱,能不能借我一些?”
徐行之端着茶杯,竖起一根手指来:“行啊。一百灵石。”
曲驰:“……”
“又不是从丹阳峰公中扣,你自己的私库里没有啊?”徐行之收回手来,“一百灵石,少了不给。”
温雪尘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行之,你别欺负曲驰。”
徐行之一点都不客气:“温白毛,咱们这次出来,喝茶的钱可都是我掏的,要点报酬还不成吗?”
周北南老实不客气:“那孩子在哭啊。不过是几文钱而已,你有没有同情心?”
徐行之拍了拍孟重光的脑袋瓜:“哭谁不会。重光,你也哭一个。”
孟重光立即乖巧地憋出了两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