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榕当晚没有离开。
晏丞说完话后就没再吭声,像一座没有人气的雕像一样,死气沉沉地坐着不动,把放到后颈的手收了回来,搭在自己左手上,手指时不时转动一下无名指的戒指。
只有在晏丞摸戒指的时候,傅榕才觉得他是活的。
饶是傅榕和晏丞认识了这么久,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状态的晏丞。
好像骨子里的疯意都被封存在血肉里,不会轻易透出来,只剩下外层被燃成灰烬的黑雾,将晏丞团团包裹,让他像一只困兽,眼底偶尔闪过瘆人的光。
傅榕心底发慌,和晏丞面对面地坐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直到晏丞挥手赶他走,他才去了隔壁病房睡了一觉。
傅榕不知道隔壁的晏丞有没有睡着,但他却着实被晏丞的状态吓到了,陆陆续续做了一晚上的噩梦,醒来后什么内容都没记住。
第二天一早,傅榕迷迷糊糊地爬起来,跟保姆一样载着晏丞去吃了早饭,又载着晏丞把晏丞送回家。
晏丞的脚只是摔下楼梯时扭伤了,没什么大碍,医院给晏丞准备了根拐杖,傅榕将晏丞送到楼下,晏丞自己撑着拐杖回去了。
池希烨去世的事情现在还没有几个人知道,晏丞隔了一天回到家,换上拖鞋的时候却恍如隔世。
池希烨的拖鞋还整整齐齐地摆在玄关处,好像过一会儿池希烨就会回家,踢着这双棉拖鞋到处跑,抱着安安转圈,转到晏丞的面前,对着他甜甜地笑,问他:“先生,今天晚上吃什么?”
晏丞愣了愣,也跟着笑,问池希烨:“你想吃什么?”
“嗯……”池希烨想了想,把安安放到地上,踮着脚凑近晏丞,亲了他一口后说:“都可以!先生做的我都喜欢!”
“好。”晏丞想伸手摸一下池希烨,但手刚伸过去,池希烨就像迷雾一样被打散了。
“小……小池!”晏丞慌忙地去抓,最后徒劳无功地抓了一手看不见的空气。
晏丞在原地站了很久,等最后一丝迷茫和失落从他眼底消失后,他才绷直着腰杆,一点一点往客厅走。
池希烨正坐在客厅,抱着自己放在沙发上的抱枕玩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