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爱情这种东西,有时候光有“爱”是不够的。
梅紫寻沉迷创作,商禄演艺事业蒸蒸日上,两人聚少离多,圈子无法重叠,渐渐有了隔阂,变得疏远。他们都知道问题所在,试着解决,于是要了第二个孩子,也就是商牧枭。
梅紫寻怀孕初期便反应强烈,生产时更是一度难产,情况危急。产后她大量脱发,失眠严重,哪怕商禄为她请来最好的大夫也收效甚微。最要命的是,她失去了创作欲望,她的大脑变得麻木,身体疼痛不已,她再也画不出和以前一样好的画。
她开始责怪商禄,责怪新出生的孩子,责怪所有人。她病了,病得很严重。
商禄为了能更好的陪伴妻子,只得放弃如日中天的演艺事业,回归家庭。
他对她无条件的顺从,爱她所爱,恨她所恨。她不爱商牧枭,不允许任何人爱他,商禄也就不爱他,将他当做家里的透明人。
“她觉得……我是恶枭转世,是来摧毁她吞噬她的。在我印象中,她总是一副歇斯底里的样子,从来没有平静过。”
亚里士多德认为,所有优秀的、杰出的人物都是忧郁的。
曾经的天才陨落,无法忍受自己变得平庸。对于敏感的艺术家来说,他们生来多愁善感,的确更容易因为某些挫折而加剧固有的悲观情绪,梅紫寻也不例外。
《人生的智慧》一书里提到,导致自杀的有两个极端,其中一个便是天生的忧郁得到病态的加剧。梅紫寻的悲剧,可以说是后天形成的,也可以说是天生便注定的。
“她始终对我很冷漠,很不耐烦,我从没在她那里得到过一丝温情。三岁那年,她第一次试图杀死我……”
我不自觉动作一顿,震惊于梅紫寻竟然不止一次地想要杀死自己儿子。
“她总是待在画室,我太好奇了,好奇那些能得到她关注的东西是什么,于是偷偷潜了进去。我动了她的颜料,只是用手指沾了一些。”
“她走进来看到我,开始疯了一样大喊大叫,说我弄坏了她的画。可我发誓,我真的没有动她的画。”与惊心动魄的内容不同,他的语气堪称平静,无波无澜,也没有生气,听着下一秒就要睡着,“她掐着我的脖子,让我去死,要不是姐姐冲进来推开她,我可能就死了。姐姐说,妈妈以前不是那样的,妈妈只是生病了,她也不想变得那么可怕。”
他像是问我,又像是问记忆中的商芸柔:“生病了,做什么都能被原谅吗?”
说着他开始颤抖,绷紧了浑身的肌肉,就像我曾经深陷噩梦的样子。
我收紧双臂更用力地抱住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抱着他,听他说完一切。
“他们都以为三岁不会有记忆,觉得我迟早会忘记。可我没有忘,我忘不了。我至死都会记得,记得她是怎样想要杀了我的……”
大概过了四五分钟,他身体的颤抖才渐渐止住。感到他松懈下来,我便也松开了胳膊。
他抬起头,眼睛有些微红,好在没有泪光。
深深看我一眼,他翻身下了床:“几点了?”
“十一点半。”
捡起地上的西服外套,他甩了甩,挽在了胳膊上。
“你的备用轮椅在哪儿?”
我指着客厅方向道:“塞在书柜边上。”
他点点头,出去了。
看来是彻底酒醒了,也不知道今晚发生的事他还记得多少。
没多会儿,商牧枭推着轮椅进来。
将轮椅停到我床边后,他顺手拿起我脱下的外骨骼去了外面,等我到外面一看,他已经给设备充上了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