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快乐!”不怎么走心地说完,他一口喝干了杯子里的白葡萄酒。
我迟疑片刻,也举起杯子道:“新年快乐。”话毕,同样一口喝完了杯子里的酒液。
商家吃饭没几个人,菜却不少,模样更是道道精致。可惜我实在没有胃口,只是一杯杯的喝酒,很少动筷子。
眼看一瓶干白都要被我喝完,方麒年才姗姗而来。脸上已卸去浓妆,身上也换上了居家的毛衣长裤,彻底变作了我在学校见到过的俊雅青年的模样。
而随着他的到来,寂静的餐桌才算有了话题。他询问商芸柔最近的工作情况、感情生活,商芸柔一一作答,两人交谈流畅,看着相处融洽。
“北教授是教什么的?”方麒年可能怕我这个客人感到沉闷,忽然将话题转到了我的身上。
哎,其实他可以当我不存在的。
“哲学。”我两口把酒喝完了,道。
“哲学啊。”方麒年惊喜道,“我很喜欢柏拉图的《理想国》,这是本充满智慧和哲理的书,有机会我们可以探讨一下。”
我笑了笑,问:“如果真有理想国,你想去吗?”
“去啊。”方麒年毫不犹豫道,“我很好奇,哲学王是否真的能统治好一个国度。”
苏格拉底始终认为哲学家才能当好君王,否则人类将永无宁日。可事实是,哲学家往往过于理想化,又很天真,从政惯来凄惨,没有什么好下场。
“不能,哲学家做不好政治家。”我不看好。
方麒年大笑:“所以是理想国嘛。”
捧着酒瓶的佣人又要给我倒酒,商牧枭一掌盖住杯口,让她换成水。
我没理,只作不知,但也没再碰那杯水。
撇去糟糕的开场不说,这顿饭其实不错,菜不错,酒不错,方麒年也不错。不过商牧枭应该觉得不怎样,一餐饭下来,他那边气压越来越低,到最后简直要凝出实质的阴云。
喝完餐后清口茶,还不到八点。正常来说该再坐坐,但我这身份来吃饭已经很奇怪,再坐保不齐商芸柔心里要怎么骂我。
我正琢磨着怎么走,那头商牧枭却开始让佣人准备客房。
“准备客房做什么?”商芸柔问。
“我喝了酒,不能开车,这么晚了,又不放心老师一个人回去。”商牧枭看向我,眼里好似都是柔情,话里挑不出半点毛病,“就想让老师今晚住在这儿,明天再走。”
不是,你才不是不放心我,你就是没气到你爸,心有不甘,想让我留下来明天继续表演“甩面”。
“老师,好不好?”他过来拉住我的手,又是那幅故作哀求的模样。
他知道我吃这招,知道我会惯着他,会难以拒绝,所以越发肆无忌惮,恃宠而骄。
我完全可以甩开他的手就此离开,或将“不好”两个字冷冷甩在他脸上,看他如何作答,但我没有。
或许,酒精对我也不是那么不起作用。我注视着他,突然也变得疯狂起来。
“好。”我点头应允,想看看事情能发展到哪一步。
商芸柔的表情变得很精彩,方麒年还是一贯镇定,只是唇角多了抹看穿一切的哂笑。
“那就住楼下吧,楼下方便。”方麒年端着茶杯道,“还好去年商先生骨折时装的那些东西都没拆,也算是命中注定吧。”
商芸柔深吸口气,显是忍到了极致。
“那我也住下吧。”她说。
之后方麒年提议看电影,问有没有人和他一起,无人响应,他耸耸肩,自己一个人去了地下室。
佣人很快整理好客房,与商芸柔打过招呼后,商牧枭推着我穿过客厅,走了小段,进到一间宽大的套房。
如方麒年所说,松软整洁的大床旁,方便起身的扶手都还没拆,看来商禄去年伤得是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