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张主任在台上慷慨激昂,赵进想到自己班上那位油盐不进的祖宗,心说这还圆个鬼的梦。
尽管如此,他还是尝试给简耀做思想工作,每天拉着他进行半小时以上的交流谈心,终于在三天后得到了他一句“我下次试试”,赵进简直比自己儿子拿第一还感动。
结果今天一大清早,这谜一样的成绩就像一颗榴莲一样砸在他脸上,刺得他生疼。
成绩单抖得跟抖筛子似的,简耀根本看不清,不过他不用看也知道上面是怎样惨不忍睹的分数。他低垂着眼眸,重心落在右腿,有些懒散地站着,面无表情,声音也平平淡淡:“我理综没考。”
他这轻描淡写的语气如同火上浇油,在赵进眼里硬生生升级成目中无人理直气壮,就是故意和老师作对。
“没考?为什么没考?你请假了?跟我说明情况了?”赵进连着抛出几个问题,声音都在发颤,他重新抓住茶杯,仿佛那样能让他淡定一点,“是有多急的事能让你一句话不说就缺考?你对待考试就是这个态度!”
简耀不着痕迹地抿了下嘴唇:“奶奶病了。”
赵进愣了愣,这才注意到简耀面上不同于以往的疲态,满腔的怒气消散了大半。
他对简耀的家庭不太了解,这孩子包裹的太严实,家长也藏得深不肯露面,但就他多年和学生打交道的经验来看,简耀家里肯定是有什么事。
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正是叛逆的时候,家庭环境对小孩的成长有着不可磨灭的影响,如果没有给出正确的引导,小孩很容易走上弯路。
简耀是实打实考进六中的,赵进第一眼见他就觉得他是个好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就走歪了,而且在歪路上越走越远。
“奶奶病了啊……那是该去看看。”
赵进松开茶杯,将成绩单放到桌上,双手交握在膝盖前,摆出和人谈心的姿势,语重心长地继续说,“但你奶奶肯定也不希望你放着考试不考去看她对不对?你自己是怎么想的,能跟老师谈谈吗?”
怎么想的?
简耀避开赵进的视线,办公室空调的制冷效果一般,站在风口处额上仍有些细密的汗珠,让他愈发觉得燥热。
他在这种时候总会想得很多,有的没的回忆里的想象中的,想到浑身都是负能量,一个人扛着过去就过去了,要没过去能颓废得像个瘟神,走哪儿哪儿都是黑的。
就像现在,他只觉得自己丧的要命,根本无暇去应付面前的大人。
他扯了扯嘴角,两手在校服口袋里攥成拳,专挑着气死班主任的话说:“反正我也考不进实验班,考多少分有什么区别?”
这一次的师生谈心进行的格外失败,最后以赵进一边恨铁不成钢地叹气一边摆着手请简耀滚蛋告终。
阳光将走廊割裂出明暗,简耀一侧手臂暴露在光下,另一侧陷在阴影里,背着光朝教室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