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雁声说:“工作,你想工作,没问题啊,海源在云城的分公司马上就要挂牌,你想工作就直接进海源,觉得高层太显眼招摇,也可以做个普通的小职员,什么岗位都随你挑。程郁,在海源比在你那个车间轻松干净体面多了。你自己好好想想。”
程郁嗤笑一声,又缩进被窝里准备当缩头乌龟,他闭上眼睛前冷淡地说:“体面?我还有什么体面可言,我这辈子就是个不体面的人。”
翟雁声放任程郁躺了一周,他知道自己的做法的确没有给程郁留半分情面,他一时间必然很难接受,但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先前留给程郁的余地太大,原本以为他会顾念自己的一番苦心,没想到程郁心里的天平只是更往吴蔚然那边倾斜了。
一周过去,翟雁声拉开房间的窗帘,程郁的眼睛眯起来,翟雁声站在床头,道:“起来,我带你出去走走。”
程郁恹恹地转过身不想理会翟雁声,翟雁声又伸手掀开程郁的被子,将蜷成一团的程郁暴露在空气里,他走上前把程郁抱起来,一路往浴室而去。
“一个星期了,程郁,天大的气也该消了,你洗个澡,我带你出门玩。”翟雁声说。
程郁被翟雁声放在洗手台上,他平静地说:“我没有生你的气,如果我生你的气,一星期的时间,一个月,一年,十年,我能消化得掉吗?”翟雁声皱着眉头盯着程郁,程郁只做不察,道:“我只是觉得我自己活该落到这一步。”
翟雁声不想再跟程郁拌嘴,他伸手脱掉程郁的睡衣,站在水下给程郁洗澡,程郁隔着水雾望着翟雁声,他的确痛苦,但更因痛苦添了脆弱的美感,翟雁声捧着他的脸亲吻,没一会儿便在温热的水流里品尝到一点苦涩的咸味。
是程郁在哭。
程郁在水雾中绝望地攀附着翟雁声,翟雁声是那一截让他活命的枯木,能让他活着触到坚实的河岸,即便他原本就该生长在岸上,不该如此颠沛痛苦。翟雁声将他推进痛苦的深渊,只为了将他从深渊里拉出来。
程郁出门时日头很好,许久没有出门,天气已经热起来,小区里有小孩子拉着风筝线在放风筝,程郁抬头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翟雁声开着车在他面前停下,降下车窗让他上车。
他们又去了先前去过的那家商场,翟雁声领着他上电梯,说:“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程郁不明就里也不感兴趣,沉默地听着,上了顶层,才发现之前已经倒闭停业的电影院居然又开了。售票处有几个人在排队,生意算不得很好,但是也绝不差。整个电影院售票口都弥漫着爆米花甜腻的香气。
翟雁声同程郁说:“之前你不是想看电影吗,现在可以看了。”
程郁环顾一圈,明白过来,平静地说:“你把电影院买下来了。”
翟雁声说:“原本海源在云城的商场也策划有电影院,云城以前只有这一家撑了十多年的影院,我先接手,也看看云城这样小城市的院线怎么运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