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从她腿上流下来,浸湿了裤腿,滴落在残留的麦茎上。不过天太暗,大伙儿都忙着手头的事,谁也没发现那些深色的血迹。
朱云又割了一趟麦,见腿上的血还没有止住,便站起身说:“我去喝点水。要给你们带水来吗?”
田里的几个人都埋头说不用,朱云便小跑着朝屋里去了。她进屋点了灯,卷起长裤,就见靠近脚脖子的地方豁开了一指长的一道口子,正在朝外漫血,朱云忍不住骂了一声,撕了根布条,紧紧缠住了伤口。
血很快把薄薄的布条浸透了,朱云又咬牙多缠了几圈。坐了一会儿,她觉得血似乎是止住了,便吹了灯,起身朝外走,割伤的腿不敢使力,怕让伤口又绷了,走起路上就一跛一跛的。正好碰到陆志飞推车进来,看见了忙问:“云姐,你腿怎么了?”
“没事儿,”朱云朝他摆摆手,说:“刚下台阶时不小心崴了一下,不要紧,走两步就好了。”
陆志飞忙说:“你在家歇会儿再去!”
“不成!”朱云看看外面黑漆漆的天色,心里越发急煎煎的,说:“这可不敢歇。等割完麦子,要多少歇的工夫没有?”
快到麦田边时,她便不敢再跛着走了,怕被人看见,一群人大惊小怪起来,反误了农活儿。这时几个人已经割到了她前面,她便悄悄走到自己的那厢麦地前,埋头弯腰继续朝前割麦子。
就着灯泡明灭的光线,每个人都忙得汗流浃背。眼看着田里的麦子越来越少,堆进房里的麦垛越来越高,几个人这才没那么心焦了。不知不觉忙了一夜,到天快亮时,他们已经把最后一块田的麦子割完一半,这时,天上忽然打起了雷。
轰隆隆的雷声从山这边滚到山那边,霹雳声在头顶上炸开,把卢九月吓得一哆嗦。雪亮的光刹那间照亮了整个坪子。谁都舍不得进屋避雷避雨,在黎明前的这片黑暗里,他们如同战场上冲锋的战士。割麦子的人加紧了手里的动作,推车的人跑得快要飞起来了。
忙了一夜,没一个人觉得累,也来不及觉得累。当第一滴雨从空中坠落时,地里的小麦终于只剩下最后一厢,被几个人围过去,蚕食般迅速放倒了,吴大齐把麦子结成小捆,每个人背一捆,拿着镰刀飞快往家里跑。从麦田到家里的这段路很短,但等他们跑到家时,还是被雨水淋得透湿。
雨似乎是成桶成桶地泼下来的,屋檐下的水流成了片。不时有雷声在屋顶上炸开,闪电把墨色的天空劈得四分五裂。跑回家的人们把打湿的麦子堆放到厢房里,这才长喘一口气,彻底松懈下来。
“天啊,雨下这么大!”江铭站在檐下感叹:“幸好云姐英明,连夜让咱们把麦子割了,不然辛苦种下的几亩小麦地算是毁了!”
大伙儿深有同感,不由都很佩服地看向朱云,陆志飞想了想说:“云姐,刚你说脚崴了,好点没有?”
朱云没回答,只抹了抹被汗水和雨水沾在脸上的头发,淡定地说:“我腿割伤了一块,阿和,帮我看看吧。”
第55章 打麦
屋檐下的几个人都吃惊地围过来, 尤其是吴大齐,一听就急了,“什么时候割伤的?伤得厉害吗?怎么不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