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秋正是迟钝的时候,反应了片刻,睡意稍稍清醒一些,笑道:“我怀着的都没综合症,你怎么就综合症了?”
奕铭叹了口气,蹭蹭他的脸颊,轻声说;“秋哥,我有点怕。”
顾念秋睁开眼,单揽住他的肩膀,轻拍几下,道:“别怕,现在医术这么发达,就是肚子上开个口子,跟切阑尾一样。”
奕铭黑暗里面注视着爱人的脸,叹了口气,俯身去亲吻他的肚子。顾念秋扣住他的后脑勺,不过脑子地脱口说道:“其实我也有想过,万一到时出点什么岔子,一定要优先保住宝宝,我怀他十个月,让他在我肚子里跳了这么久广播体操,无论如何得把这家伙生出来,好好的教育一通。”
奕铭没接话,顾念秋又困了,摸摸他的后脑勺,随口补充道:“到时候把我爸爸们接过来住,宝宝给他们带。他两就我一个儿子,出了意外肯定很伤心,宝宝能分散注意力,跟你在一块也能照顾照顾你……”
说完,顾念秋的眼皮已经沉甸甸的,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想抱着爱人继续睡。还没闭上眼,一只紧紧地捂住了他的嘴唇,奕铭的眼睛在昏暗里发着微光,称得上恶狠狠地盯着他,都在发抖,咬牙道:“想都别想!你要是……我就跟你一起去,说到做到!”
顾念秋怔了几秒,被奕铭看得睡意全无,终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混帐话,忙抱住眼前的人,攥住他的心,道:“我睡迷糊了,在这胡说八道呢。”
奕铭呼吸有些粗重,看了他一会,生气地翻个身,背对着他。
顾念秋从身后搂住他的腰,低声喊他宝贝。
奕铭的胸腔起伏很大,迟迟平息不了情绪,好一会才哑声说:“你睡觉吧。”
顾念秋在旁边听着他的呼吸,又喊了一声宝贝,把下巴搁到他肩膀上,慢慢地跟他讲儿子的事情,讲过几天得去给儿子买衣服,要准备待产包,要做个子母床,要把名字给定下来……讲了几分钟,奕铭一直没动静,倒是他把自己给讲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奕铭什么也没说,一切如常。
他嘴里不说,当天就去找到杜医生,问分娩时术签字的事情。杜医生道:“如果病人自己意识清楚、态度坚决,是可以签署术同意书的。如果他当时已经没有自我意识,则只能家属代签——不过,家属很多个,也有亲疏区别,所以很多人会提前签授权书,授权给某某亲属,这样进术室也会比较安心。”
从杜医生那里回来,奕铭连续好几天都睡不好觉。
那段无意间的话快把他弄成真的产前综合症了,有时候好端端地看着顾念秋坐在花园里晒太阳,想到他以前那些大包大揽的劣迹,便有种后悔让他怀了宝宝的焦虑,还有更深地、自己都不敢想的恐惧。
九个月,快到预产期,顾念秋提前住院,杜医生问他要不要签授权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