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止立刻不假思索的道:“《韩非子》问辩一篇说过,明主之国,令者,言最贵者也;法者,事最适者也。言无二贵,法不两适,故言行而不轨于法令者必禁。”
“咦?”许志一愣,惊讶于陈止的回答速度,接着就暗自感叹起来,要知道,这个问题并不是他临时想出来的,这个时代,你想多学点知识是很难的,往往只能学到有限的内容,然后反复钻研,这言与法的关系,本是许志精心钻研的,就算陈止刚才没说惩治之道,他也会想办法将问题拉到“言与法”的上面。
实际上,这位三老先后去过几个大家,都问出了类似问题,一听陈止回答,就有了比较。
“先前几次提问,彭家小子答得最快,刘家小子说的最多,王家答得最得体,现在一看,这陈家小子回答的速度超过了彭家子,说的虽不如刘家子多,却格外精准,区区几字,就抓住了精髓,比王家子还要精彩,和我这多年钻研不谋而合!”
当然不谋而合,这是陈止直接读取许志的念头,做出的回答。
“这问题,放在后世就是主观题,再标准答案都比不上考官心里的看法,我直接读心,还能有错?”
果然,沉吟片刻,许志满意的点点头,抚须笑道:“确实是言无二贵、法不两适,你读韩子是用心了的,那我再考你一个。”他沉思了一下,把精心准备的第二题抛了出来:“既然你有心加入贵静书院,可知这书院的名字从何而来?”
“出自《韩非子解老》,原文是‘是以有道之君贵静,不重变法。’”
“不错,”许志露出笑容,顺势把准备好的问题延伸开来,“你该知道,当年商君变法,秦国强盛,可见法家崇尚变法,为何这里又说不重变法?”他的一言一行,看似随性而为,但都是苦心编排,为的就是表现出一个名士的派头,信手拈来,就是一题。
风流、风采,有的时候还在人为,关键就在一个装字。
当然,这效果也是很明显的,陈边就听得一愣一愣的,既惊讶于三老的博学,但更震惊陈止的应对。
“此法非彼法,”陈止没有见好就收的意思,面对新问题,神色如常的回答起来,“韩子本人也崇尚变法,认为变法能富国强兵,但这里推崇的变法,是说列国纷争时,依循世事变迁、势力消长,进行相应改革,可如果天下一统,承平日久,是不可以轻易变法的,或者说,不可以‘数变法’,因为一个律法贯穿全国,亿兆子民遵从,若是随意变更,比朝令夕改还要严重,必须深思熟虑,反复权衡,方可施行。”
这个答案放在后世,也许还有异议,可陈止很清楚,眼下看似答题,实际上是投三老所好,答案不在对错,在喜恶。
“不错,”许志露出满意神态,眼睛都亮了,“你对韩子的生平了解如何?连他老人家对变法的看法都知道,想来是十分熟悉的了。”
“不敢,略知、略知。”陈止口中谦逊,可话中却丝毫也不客气,侃侃而谈,言及韩非的生平和光荣事迹,说的许志越发欣喜,大有遇见知音之感,连本来目的都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