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也没什么,谁都坦坦荡荡,这会儿的程焕却跟触了电一样,哐当一声站起来,站起来之后也觉得自己反应太大,愣了会儿,调整了表情,神情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今天就算了,我发烧没好呢,别传染给你。”
回到房间,程焕爬上床闭着眼睛躺了很久,努力把大脑放空,却怎么也成功不了,他很烦躁,呼吸不畅血液不通的那种烦躁,导致躺在床上强迫自己进入睡眠都变成了一种折磨。
实在受不了,程焕又下了床,鞋也没穿,光着脚踩在地板上,在房里来回地走,光走还不够,还要翻翻东西,走到书桌抽屉旁才想起来自己有份文件在里头忘了拿回公司,又伸手去抽抽屉,可也不知道是缝隙里被什么东西塞住了还是怎么回事,程焕拽好半天拽不出来,淤积在胸口的怒气上头,他竟一脚踹了上去,好大一声响。
他自己没感觉到自己情绪不对,只觉得心口要爆炸了一样又堵又灼烫,看谁谁不顺眼。
他生气的时候是这么回事,事后再后悔,当时也要不管不顾把火气也发泄了,这会儿哪里还考虑其他,踹一脚还没完,又摔东西,桌上台灯水杯和书报都没能逃脱噩运,砸到地板上,发出要把地板砸穿似的剧烈声响。
他怪齐许生。
他明明看见杨宣回来!结果非但没提醒过他,还故意在他面前变着花样折腾自己,害他步入如今这么个进退两难的窘境。
怪公司,什么时候检查电路不好?偏在昨天!怪天气,前几天好好的太阳,非在昨天下什么雨?还怪起了杨宣,早一天晚一天回来都好,怎么偏偏在那个时候!他一味地发怒,人发怒了大多没什么理智,头昏脑涨的,昨天发生的事情在脑海里一幕幕地过,他也非要折磨自己似的一遍遍地细想,可理喻的不可理喻的想法统统涌上来,炸成一锅粥,逼得他整个人都成了个易燃易爆的火药桶,见什么砸什么,怪的是,本以为他这种接近于暴走的情况,已经基本无视了外界情况,结果在听见有人开门的时候,他立刻又僵住,爬回床上,背对着门口,拿被子把自己遮了个严实。
杨宣没敲门就进来了,那么大动静,他又没聋,结果进来就看见一地狼藉。
程焕缩在被子里,听脚步声越来越近,果然开始后悔。
“怎么了?”杨宣立在他床边问。
他是在问他发那么大脾气的原因,头昏脑涨的,程焕顿了两秒,闷声闷气地回:“抽屉,我开不下来。”
答完,两人之间有将近一分钟的沉默,程焕头脑清醒了,再想想自己回的话,差点儿没把舌头咬下来。
他就算装睡着了也比回那句话好!杨宣倒没多说什么,程焕听到些微小的响动,清楚杨宣在收拾地上的东西,更后悔,他脾气差容易冲动,但也有个度,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憋气,就是控制不住。
但是怪谁呢?真怪齐许生吗?他是过分了,但就算当时他告诉了程焕,杨宣也看见了,该知道的也知道了。
怪谁呢?还不是怪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