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侯,我劝你还是识相一些。”邵枫将手中的剑搁在卢少庭的脖子上,冷冷的说道。
卢镇涯见嫡长子落入敌人之手,心里咯噔一下,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那些包围上来的将士,便趁机缴了他手里的宝剑,无数支的枪尖对准了他。
“父侯…”卢少庭满是悲戚的望着自己的父亲,心中五味杂陈。
卢镇涯怔怔的呆了好久,放佛一下子老了几十岁。看着周围那些带着鄙夷的目光,还有吓得缩在地上的属下,露出几分沧桑来。“难道,这就是天意么?我筹谋了十几年,最终还是什么都得不到!老天爷,你何等残忍!既生瑜何生亮啊!”
“就凭你,也配与诸葛智者相提并论,简直滑天下之大稽!”邵枫走上前去,一脚踹在他的膝盖处,让他长腿不起。“将他绑起来!”
众将士一拥而上,将这父子二人绑了个结实。
“邵兄的动作够快的呀!”忽然一道戏谑的嗓音从高处传来,接着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俊逸男子在营帐外停了下来。
看到来人,邵枫不由扯了扯嘴角。“卢小将军也不慢嘛。”
放出消息不过两三日,卢少棠便从边城赶了过来,这速度可真够快的!马不停蹄的带着白虎营的精锐而来,还能里应外合,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这对逆贼父子给擒住,不愧是皇上的心腹至交。
卢少棠翻身下马,身上的银色盔甲熠熠生辉,愈发衬托的他面容俊逸意气风发。
淡淡的瞥了那跪趴在地上的父子一眼,卢少棠淡淡的开了口。“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邵兄可否行个方便?”
关于卢少棠与卢镇涯之间的恩怨,邵枫也是知情人之一,即便是卢少棠不开这个口,他也知道这父子二人会是个什么样的下场。虽说卢镇涯是卢少棠的叔父,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相信卢少棠一定会让这两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生不如死的。
“卢兄请自便,只要不玩儿死了就成。否则,在下也不好向皇上交待啊。”邵枫大方的挥了挥手,让周围驻守的属下退后了好几步。
卢少棠冷笑,道:“放心…我不会让邵兄为难的。”
“如此甚好。”邵枫拍了拍手,便大步出了营帐。
偌大的营帐内,只剩下姓卢的三人。
“怎么,二叔没有话对小侄说吗?”卢少棠居高临下的望着那个披头散发浑身狼狈的中年男子,眼底的怒意翻滚,手上的青筋也突突的跳了起来。
缓缓地抬起头来,镇北侯的脸色很是平静,一如他在侯府时候的表现。“该知道的,你不都已经知道了么,还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你倒是认得爽快…处心积虑的造下这么多的孽,却在最后一刻功亏于溃,从云端跌落谷底的滋味如何?是不是很不甘?明明只差一步之遥就可以得偿所愿了呢…”卢少棠走上前去,狠狠地捏住他的下巴,勾着唇角说道。
“成王败寇,本就是家常便饭。”镇北侯脸色微变,却死咬着牙不肯承认自己的不甘。
“看来你的野心不小,竟然还想着封王…可惜啊,你想要扶持的傀儡根本就不是块好料,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你在这儿精心谋划,累死累活的,他却在府里醉生梦死,根本不知道今夕是何年。还因为不小心说了句梦话,就将你的底给泄露了,啧啧啧…真是可悲!”卢少棠拍了拍那满是胡渣子的脸,哂笑道。
果然,听了这话,镇北侯的眸色就变深了。他一直弄不明白,为何会在这个当口功败垂成,原来问题竟是出在那边。
不过,在卢少棠的面前,他却不想表现出自己的失败,依旧将脖颈挺得直直的,沉着嗓音说道:“哼…你以为效忠那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就能有好下场?等到他坐稳了帝位,就该是腾出手来对付你的时候了。你的下场,也不见得比我好多少!”
“我的下场,就不用你操心了。你以为我跟你一样,会蠢得将青龙营当自己的赌注?认为你不过是统领了这三十万大军十几年,他们就拿你当主子看待了?真是不自量力!就算是没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这四大兵权,我亦可以随心所欲,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兵权,我不稀罕!”卢少棠像是故意要气他一般,他越是在乎的东西,他越表现的不在乎。
果不其然,镇北侯在听了他这番狂妄自大的表述之后,胸口就一阵门疼。一个没忍住,便喷出了一口老血。
“父侯…”卢少庭见镇北侯吐了血,忙跪着爬了过去,想要安慰两句却又无从说起。看见卢少棠那得瑟的模样,便忍不住出声骂道:“卢少棠,枉你也是侯府子弟,竟然联合外人来对付自己人。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你眼里可有长辈的存在,可有将侯府的列祖烈宗放在心上?!”
“跟我讲起规矩来了…啧啧啧…果然是个脑子不清楚的!爷什么时候受过那些破玩意儿?你口口声声说我吃里扒外,那你为何不问问你的好爹爹,他又做过些什么?我将他这个逆贼拿下,就是不敬长辈。那他呢?连自己的兄长都可以出卖,眼睁睁的看着数万将士惨死,这就是他的忠心,这就是他为侯府争脸面了?”卢少棠一脚将他踹翻在地,一只脚狠狠地踩上了他的胸膛。
卢少庭承受不住这样的重击,顿时也吐了好几口血。不过,在他看来,镇北侯做的并没有错。嫡庶之间的争斗本就稀疏平常,根本不值得好奇。“侯位本就是能者居之,大伯父连敌我都分不清楚,会落得那下场,也是他咎由自取!”
“很好…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不愧是父子,心肠都是一样的黑…”卢少棠加重了脚上的力道,只听见嘎吱两声,卢少庭惨叫一声,嘴角又溢出好几口献血。
“卢少棠…你别太得寸进尺。就算要杀要剐,也轮不到你出手。我们父子就算死,也要死的壮烈。你私自动刑,难道就不怕昏君问罪?!”镇北侯见儿子遭了罪,心有不忍的大声呵斥道。
卢少棠收回脚,看似是被他的这番话给镇住。但是下一刻,他便抬起脚,一脚将卢少庭给踹飞了出去,径直撞向了营帐中的帐篷上。这么一摔,卢少庭的伤势似乎更重了。脸上早已没了一丝血色,连哀嚎的力气都没有了。
“卢少棠你…”
“二叔喜欢的,我就想摧残。二叔想要保护的,我也会一一损毁。二叔想要得到的,我偏不让你如愿。我这辈子最喜欢的,就是与二叔作对。年幼的时候,我就觉得你讨厌。表面上凛然正气,私底下却阴险狡诈。为了得到镇北侯的侯位,你不惜卖国投敌,害死自己的亲兄弟。为了长期的占有这个位子,你又派了无数波人想要我的命。只可惜,每一次都没能得逞。”
镇北侯跪在地上,微微闭上了双眼。
卢少棠的一字一句,都像是刀子一样,狠狠地戳在了他的心上。他费尽心思得来的一切,最终都毁在这个小子身上。他处处防备,日日防备,却没想到还是栽在了他的手上。“我知道老头子一直不信任我,即便继承了爵位,却始终不肯将幽冥门的门主之位也一并的传给我。你不过就是运气好了一些而已,若是躲不过那些追杀,你也是没资格坐上门主的宝座的。幽冥门…哈哈…”
“幽冥门门主的确认,的确是需要一定的考验。不过,最主要的还是嫡系血脉的传承。知道祖父为何不把门主之位传给你吗?”卢少棠故意卖了个关子,一脸冷意的看着他。然后在对方快要承受不住压力的时候,才宣布正解。“因为…你根本就不是祖父的儿子。你,不过是祖父一个至交好友的遗孤。”
“知道祖父为何会那么快就随父亲去了吗?那是他一直很自责,自责没有教好你,以至于让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儿狼毁了他最引以为傲的儿子!”卢少棠说着,忽然一脚踹向他的肚腹处。
镇北侯疼的冷汗直冒,但脑海里还回荡着他刚才那番令人震惊的话语。
他不是镇北侯的儿子!
他不是侯府的子孙!
这怎么可能?!
“我先前还不知道这个秘密…是你的好军师,张大受不了大刑伺候招认的…张大你应该不陌生吧?”卢少棠冷冷的看着他痛苦的在地上挣扎,心结总算是全部解开了。
“张大…”镇北侯念叨着这个熟悉的名字,几近陷入癫狂。
张大的聪明才智的确不在他之下!当初,也是他帮着出的主意,才除掉了一直压他一头的兄长,也因为救驾之功破例封了侯。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也落在了卢少棠的手里。
说完了想说的话,卢少棠便对这二人失去了兴趣。本来,他想亲自结果了这两个该死的卑鄙小人。后来一想,像他们这般肮脏的人,他亲自动手岂不是会脏了自己的手?他一会儿还得赶回京城抱他心爱的娘子大人呢,怎么能把自己的双手弄脏呢?
于是,看都懒得再看他们一眼,他便心情愉悦的走出了营帐。
见卢少棠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钻出营帐,邵枫顿时松了口气。虽说刚才卢少棠有过保证,但他可不敢掉以轻心。皇上还等着捉拿这两个逆贼回去问话呢,若是一不小心让卢少棠给玩儿死了,那他可就吃不完兜着走了。“多谢卢兄手下留情!”
卢少棠朝着他挥了挥手,道:“弄死两只臭虫太没成就感了。”
邵枫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忽然想起自己那身为御林军统领的兄长不经意跟他提起的一个人。联想到这二人的关系,他嘴角就抽的更厉害了。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