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儿子好痛啊…”这时候,方家二郎冒着冷汗跪趴在地上,哆嗦的呼唤道。
方夫人发泄了一番,这才将注意力放到自己的儿子身上。狠狠地踹了裴襄一脚之后,忙冲上前去查看儿子身上的伤势。
听完侍书声情并茂的讲述,屋子里的丫头们都忍不住咯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哎哟…那方夫人真是够厉害的!”
“二小姐这回可是踢到铁板了…”
侍书得知裴襄被方家人虐待,脸上的笑容愈发的灿烂起来。“这还不算好笑,好笑的还在后头呢。”
“怎么说?”丫头们好奇的围了上去。
侍书卖足了关子,才绘声绘色的继续讲道:“别看二小姐娇娇弱弱的,看着跟个病西施似的,可那一脚下去,力道可不小。据说方家的二小子疼的都直不起身了,后来找大夫来看,说是不大好,有可能真的会断子绝孙呢!”
“不是吧?二小姐也太狠了吧,好歹是自己的夫君,怎下得去脚?!”
“那可要怎么办?难道二小姐今后要守活寡?”
“依着二小姐的性子,怕是想要和离吧?”
侍书冷笑着,道:“那也得她有这个能耐!”
几个小丫头面面相觑,也知道这种可能性极小。老夫人没将二小姐秘密的处死就已经很仁慈了。二小姐竟然还敢仗着娘家的势力,胡作非为,真是不知好歹。老夫人虽然仁慈,但为了相府的颜面,又岂能任由二小姐胡闹?再说了,那可是她自己造的孽,凭什么相府要给她收拾烂摊子!
裴瑾听着丫头们的窃窃私语,嘴角不由得向上翘起。裴襄有今日,那都是她自找的。若是安分的做她的二小姐,又岂会落到如今这步田地?不管是不是庶出的,老夫人总不会亏待了她。好歹也是姓裴的,打断骨头连着筋呢。可偏偏她就是个不省心的,整日七想八想,做着不切实际的白日梦,才会一步错步步错。
当时,方家的人上门来求亲的时候,庄氏就说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若是裴襄犯了什么错,方家可以不必知会相府。只要不把她打死,相府便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插手方家的家务事。
她几乎可以想象得到,裴襄今后那精彩万分的日子了。
相府那边的糟心事裴瑾全都当笑话听了,根本没有搭理的意思。可是侯府近日来亦是不怎么太平,裴瑾却是不能不管的。
二房那边没个主心骨,几个姨娘争来斗去,原本也是再正常不过的。可是要打要闹怎么样都好,只要不打扰到大房的清静,裴瑾也就任由她们闹去。谁家没点儿勾心斗角的事儿呢?可是没想到这一次,二房非但在自个儿院子里闹,还闹到杨氏的芳菲苑,差点儿害得大少奶奶张氏小产,裴瑾就不能姑息了。
命粗使婆子将余姨娘和一众丫鬟绑了,狠狠地打了四十板子,一股脑儿的全都关进了柴房里。至于三小姐卢云筝,则被禁了足。
当然,余姨娘母女肯定是不服的,当时就骂开了。“这是我们二房的事,少夫人凭什么处罚我们?”
裴瑾冷笑连连,打量她的目光也透着一股子的寒气儿。“真是笑话!这侯府本就是我当家,难道连处置作死的奴婢也不行?你们就算是闹翻了天去,只要不闹到我眼皮子底下,我仍旧可以大人大量的视而不见。可是你们这些不知羞的,居然闹到芳菲苑,险些害得大少夫人小产,只罚了你们四十板子,还算是轻的!”
裴瑾把话说的狠,余姨娘当时气得脸都绿了。一句奴婢,便也将她这个姨娘归为了下人一流,她如何能不气?
“少夫人还真是好手段!为了夺这掌家之权,生生的将老夫人逼到了庄子上。亏得皇上还特意赐了端敏二字给郡主,简直就是最大的讽刺!”身份的事儿她是没办法反驳了,只得忍气吞声的认了。可到底还是不肯认输的,便又将话题引到了老夫人的身上。
裴瑾依旧是那副处变不惊的表情,并没有因为她的这席话而感到任何的羞愧和不安。“老夫人的事情就不劳姨娘操心了…谋害侯府子嗣的罪名,可不是一般的大。若是闹到御史那儿,少不得是要偿命的。有空在这儿浪费唇舌,还不如好好儿的想想,日后怎么向大少爷交代吧!”
她没将她处置了,也是不想落人话柄。
毕竟,她这个新媳妇进门不久,当家的时日也短,若是一下子处死这么多的人,怕是会有损自个儿的名声。
这种损人一千,自毁八百的做法,她是不会用的。
反正这些个人都算不上什么威胁,而余姨娘膝下又只有一个三小姐。比起那心思深沉的许姨娘,简直就是不堪一击。
余姨娘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裴瑾给打断了。“姨娘不替自己想想,也得替三妹妹想想。就这么被人当枪使了,真是够蠢的!”
余姨娘想要说的话噎在喉咙里,上不能上下不能下的,脸色憋得实在是难看。不过裴瑾这三言两语的话语,倒是让她醒悟了过来。这次闹到芳菲苑去,的确不是她的主意。就算张氏肚子里怀的是男胎,也威胁不到二房什么。大少爷卢少卿虽说是长子,却是从姨娘肚子里爬出来的,除了这些年帮忙打理着铺子的生意,跟爵位却是没有半毛钱的关系的。
真正的威胁是卢少棠这个嫡出的少爷。况且,四少夫人还是新皇御封的郡主,身份非同一般。将来若是袭爵,把握会更大一些。
只是前不久,她偷听到许姨娘跟心腹丫鬟的话。说大少爷手底下的铺子都是赚钱的,每年进账都是数以万计的。若是能将打理铺子的差事弄到手,以后自然不愁腰包不饱了。
余姨娘自然也是替自己的女儿着想,眼看着卢云筝要及笄了,偏偏侯爷和侯夫人不知了去向。府里没个主母,卢云筝的亲事自然就要耽搁下来。这女孩儿家的青春可耗费不起,若是不早点儿将亲事定下来,以后年纪大了,就找不到像样的好人家了。更何况,卢云筝本就是庶出的,平日里的吃穿用度都远远不及嫡出的姑娘。将来出嫁的时候,嫁妆自然也就成了难事。
她去芳菲苑,原本只是想要跟杨氏和巩姨娘商量卢云筝及笄礼的事儿的,顺便想让卢云筝跟着裴瑾学着管管家,长点儿本事的。可是不知道怎的看见张氏轻抚着微凸的肚子,脑子一热就下手推了她一把。心想着张氏若是小产,大少爷自然是要回府呆着的。铺子又不能没人管,到时候再把三少爷卢少宸推出去顶上。如此一来,掌管着铺子的权柄就落到了二房的手里。卢少宸又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到时候她想要从里头弄点儿好处,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只是如今想来,她的确是太过鲁莽了。夺去了大房的权柄,最大的受益人可不是许姨娘这个死对头么?三少爷卢少宸可是许氏肚子里爬出来的,肯定是对自己的生母许姨娘言听计从。许姨娘可不是个笨的,可精着呢。一旦大权在握,哪里还有她什么事儿!
醍醐灌顶之后,余姨娘又暗自庆幸。幸好张氏肚子里的孩子没什么事儿,若是真的落了胎,那么她的死期就真的不远了。
看着她呆傻的表情,裴瑾就忍不住在心底冷哼。就凭她这样的脑子,还敢到处惹是生非,真是不知死活!
“姨娘,三妹妹不会有事儿吧?”二小姐卢云英坐在锦凳上绣着荷包,却一直无法静下心来。
想到大少奶奶流血的画面,她就于心不忍。
许姨娘斜靠在软枕上,瞧见女儿满是担心的样子,眉头不由得紧皱。“你自个儿的事儿都操心不过来,关心她做什么?”
“好歹姐妹一场,又是一起长大的情谊,我怎么能袖手旁观?”说来也奇怪,像卢云英这个被姨娘带大的孩子,性子本该随了她的姨娘许氏的。可是偏偏许氏的教导她多半听不进去,反而生就了一副菩萨心肠,当真是差点儿没气死许氏。
这样的奇葩,在高门大宅里实属罕见。
许姨娘听了这话,脸色就沉了下来。“什么姐妹?我可只生了你二哥和你。卢云筝她可是你娘死对头的女儿,你拿她当姐妹?你处处替别人着想,她可有替你着想过?英儿,你年岁也不小了,怎么就不长长记性呢!”
卢云英抿了抿嘴,不再吭声。她知道说什么姨娘都听不进去的,便懒得浪费口舌了。侯府的规矩向来严格,她自幼学的又是尊老爱幼,早已根深蒂固。所以不管许姨娘如何的在耳边蛊惑,她心底认定的事儿都无法更改。
趁着许姨娘午睡的时候,她便悄悄的溜了出去。
“三妹妹…三妹妹…”绕到卢云筝住所的后窗下,卢云英轻轻地叩响了窗户。
听见熟悉的呼唤声,卢云筝立刻从榻上溜了下来,仔细的打量了四周一番,这才蹑手蹑脚的朝着后窗走去。“二姐姐,是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