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装死是不行的,旁边的民众见齐悦下车,便开始用棍子狠狠的戳他。
“跪下!跪下!”他们恨恨的喊道。
王庆春被戳的装不下去了,睁开眼。
“本官跪天地君亲师,你们这些人休想!”他抓着牢车嘶声喊道,目光落在那走近的女子身上,“休想!”
齐悦看着他,一步步走近,见她走近,四周的人停止了呼喝,场面一时安静下来。
“亏你还好意思说本官两个字。”齐悦说道,她伸手向身后指,“什么叫官!父母官!王庆春,你现在去看看,你的子女们都怎么样了!”
她这陡然提高的声音让周围的人也吓了一跳,下意识的随着她所指看过去。
馒头坟,白丧棒,星星点点的遍布。
这还是有家有亲的人得以安葬,而那些无亲无主的,都是一把火烧了集体葬在一个坑里。
“王庆春,你这种人跪我,我还嫌丢人。”齐悦说道,看着站在一旁担心被民众毁坏囚车的营兵,“劳烦大哥,打开车门,让他下来。”
营兵迟疑一下,便依言打开了。
王庆春被拖下来,顿时失去了依仗,看着四周愤怒的眼神,终于畏惧不已,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你不用跪我,你应该跪的是那些死去的人。”齐悦看着他一字一顿说道,“他们也许本来能有一线生机的,但是,却葬送在你意气之争,王庆春,我知道,你嫉妒我,所以处处想要证明我不如你,真是可笑,嫉妒一个人也是要资格的,你以为你有这个资格吗,你在我眼里,算什么啊。”
说完这句话她没有再看王庆春一眼,越过他大步向城门而去。
是啊,输者在赢者眼里算什么,自从第一次输了之后,他其实就一直跪着,跪着仰望着这个女人,只是他心里不肯承认罢了。
王庆春颓然倒地。
人群让开路,看着这女子缓步而行。
“王庆春,跪!”
身后呼喝声轰然响起,相比于一开始的那种带着讨好的兴奋,此时声音里则充满了悲天悯己的悲愤。
跪!跪那些死去的人!
跪!跪这些奉你为父母官的人!
跪!跪这些赖你生的人!
齐悦微微回头,看着王庆春被人压着跪倒在地,有人抓着他的头重重的磕在地上,面对城外这些新坟,面对那些尚且身穿孝衣的民众,一下又一下。
因为王庆春还要受审,所以官府不可能让他在这个时候就死去,很快驱散了民众重新将他装入囚车,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没等通判大人等来送行,总督府的这些人押着囚车就飞快的离开了。
城门前的喧闹还未散去。大家纷纷寻找齐悦的身影,跟了上来。
齐悦并没有坐车,因为车还被民众挡在门外,走起来没那么快。因此她步行着。人群很快追上来。
“齐娘子,城里的千金堂什么时候开门?”
“齐娘子。你快些回来吧,咱们好安心。”
大家纷纷说道。
齐悦一一笑答了,人多走得慢,刚走了没半条街。前边的人又停下来。
又怎么了?
众人看过去,只见不远处的街道上拉起一个白布条幅,上面血色大字,天理何在。
天理何在!
好熟悉的话!
好熟悉的场景!
再看过去,好熟悉的人…。
条幅下,一个妇人一个年轻女子并两个半大孩子以及一个幼童一字排开跪着,穿着孝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