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良听得挺起了胸膛,大模大样地受了一杯酒。
不料红莺饮罢又忍不住说道:“俞郎虽晒黑了一点,看起来却还是俊俏细皮嫩肉,那契丹人可都是野兽魔鬼,你这样的人……”
俞良听罢有点不高兴道:“是不是大丈夫岂能貌相?那平素凶狠壮实之辈,不过欺软怕硬,上了阵吓得直哆嗦,本将又不是没见过!哼!”
红莺听罢说道:“俞郎多杀几个契丹人,我最恨契丹人!”
俞良故作豪爽道:“喝了红莺娘子的酒,上阵了多杀敌回报你!”
红莺笑道:“俞郎这回似乎说话都不同了哩。”
俞良道:“二娘便常说我很威武,我以前不觉得,而今却深有感受,那战阵上枪林箭雨,我不是也挺过来了……”
“二娘是谁?”红莺似笑非笑地问。
俞良支支吾吾道:“在岭南救我性命的徐二娘,后来才知道,她是宫廷女御医陆岚身边的婢女……也是个可怜人。”
“陆岚?”红莺沉吟片刻,看着俞良沉声道,“这个徐二娘,你可得抓牢了。”
俞良道:“红莺娘子何出此言?”
红莺白了他一眼,摇摇头道:“你幸好没科举为官,这么简单的事也不明白?陆岚是陛下身边的人,听说曹彬大军在岭南受瘴气所困,亏得陆岚开出了良方,你想想陛下能不感激她?还有此女是枢密使王朴的义女,救过王朴的性命……这都是些什么人?陆岚一句话,或许比你拼十次战功也管用。那徐二娘虽身份低贱,但她见得着陆娘子,你现在懂了么?”
俞良道:“徐二娘待我那么好……我怎好利用她?”
红莺语重心长地说道:“这不是利用,她待你好,你待她更好便是。俞郎听我一回,我何曾害过你?今日听说俞良要北伐契丹,我是真心愿你好……我现在残疾变成这般模样,全拜契丹人所赐!
若非如此,我才懒得点拨你。这是个巧合机遇,看似简单,实则大有可为。说不定将来俞郎真能进入陛下的嫡系将领圈子,荣华富贵娇|娘围绕何愁不得?到时候你怕看不起我这个残疾妇人了。”
俞良听罢仰头一口把纯银盏里的酒水喝尽,“唉”地叹了一声。
他的手在粗糙结实的皮革护腕上摩挲着,转头看这房间,绫罗的帷幔低垂,雕窗紧闭,红烛闪耀着朦胧的光。富贵的摆设,看不清的光线,充满了柔和的气息,温柔乡也不过如此。
俞良曾经对红莺很生气,但现在却完全不记恨她了,男女之间的纠缠仿佛就是这般,恨不起,却入不了心,纠缠不清、道不清。
俞良一杯接一杯地猛喝,因为杯子太小,便拿起酒壶径直灌了一大口。
“你别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出征前不好生快活,北边可是苦寒之地。”红莺柔声劝道,又招呼婢女拿琵琶过来,“我给你唱支曲儿,慢慢喝。今晚我一整晚都陪俞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