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不在。”律若怔怔地。
白炽灯的影子停留在他的瞳孔里,他枕着钟柏的肩,焦距还落在十几年前的那个实验室,那张手术台。
疼。
可学长不在。
“不会了,不会了,以后学长都在,”律若清瘦的脊骨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烙着掌心,钟柏紧紧环着他,压着声音里的哽意,一遍又一遍道歉,一遍遍亲吻律若的银发。
律若瞳孔中的怔愣渐渐散去,他枕在学长的肩头,环住学长的腰。
眼皮还很沉重,神经充斥着强烈的疲倦感。
理智告诉律若,应该继续休息。
可律若强撑着,不想再次昏睡过去。
……不想待在那里。
熟悉的无法判定的奇怪故障再次产生。
那个白茫茫的空间没有学长。
不想待在那里。
学长的手覆上眼睛,挡住光线:“别怕,学长陪你。”
在钟柏轻柔沙哑的声音里,律若的意识不知不觉慢慢向下坠落。
钟柏将失而复得的小机器人紧紧抱在怀里。就像十几年前,将律若正式带回鸢尾庄园的那一晚一样,钟柏摸着律若的银发,低哑地哄他。律若的睫毛轻颤着,一点点往下垂,最终轻轻地覆在白皙的肌肤上。
他睡着了,睡在学长的怀里。
这一次,他没有回到那个刺目的空间。
————
在名为“律若”的个体逻辑里,所有与他有关的社会个体,都在他的逻辑里有着清晰明了的定义。
可新元1062年,十一岁的律若被没有任何关联的学长从乌烟瘴气的权欲场带回家。那天晚上,年长他三岁的钟柏环着他,将他护在怀里,哄他入睡。他抓着学长的衣角,分析不出到底该在逻辑层里给学长编写下什么定义。
他不知道学长领自己回家有什么意义。
也不知道学长为什么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对待自己。
他只是删删改改,怎么也算不出来。
于是,在他逻辑层最深处,只有一行最简单也最特殊的备注:
[学长]
钟柏,是律若的学长。
最重要最特殊的学长。
————
律若已经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