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红的血线出现抽血针半透明的装置中,随即通过细长的真空抽血管流进采集管。
实验室的冷灯光照在律若脸上,晕出冷白的轮廓。
他很多时候,都静得像没有生命的仿生人。
真空采血管满了,律茉抽出抽血针,将棉签丢给他。律若一手用棉签按在采血处,一手搭在病床边沿。
律茉将采集出的血液被抽出一点,滴进分解仪。她银发挽在脑后,用发夹固定得牢牢地,她穿着银白的军装大衣,但有条不紊地操控各项仪器时,冰冷精准的气质比起军人更像一位科研人员。
分解扫描的结果很快在屏幕上显示出来。
重叠在一起的窗口显示出异常活跃的波动数值线。
两人扫了一眼屏幕,谁也没说什么。
律茉戴着手套从冷冻箱中取出一管晕出怪异紫色的液体,吸入真空注射管,然后缓缓将药液注射进律若的静脉。紫色药液推进血管,律若的眉轻微蹙了一下,等药液全都压进去后,他的额头已经沁满了汗水。
他靠在枕头上,缓了一会儿。
律茉将针头抽出,将所有使用过的针管、仪器收拾干净,全都锁进密码箱。
这些东西将在一个小时后一点不剩地焚毁处理。
她将医疗垃圾锁起来时,律若在背后问:“异变了?”
律茉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冷冷将门一推:
“你可以去见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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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军一号主基地隐藏于荒野的一片工业废墟中。
大开发时代遗留下来的巨型工业机械残骸成了这些叛军基地的天然掩护。那个时代的人们崇拜各种宏伟的工业奇迹,制造出来的吊车、起重机和挖掘机一架比一架夸张,而上层阶级为了区分“精英”与“劣民”,还进行过一项浩浩荡荡的“新长城运动”。字面上的意思,就是铸造成银白色的金属高墙将繁华的城市和荒废的郊野区分开来。
最终这项运动终止于大开发时代末尾的几场叛乱。
银白长城的遗骸在工业废墟的荒野中遗留了下来,只是经过时间的冲刷,它们变得和所有在废墟中讨生活的乱民、“野狗”和流浪汉一样,又锈又陈腐,充满粗砺不甘的愤怒。如横陈在荒野的脊骨。
基地在东南角有一座怪异的“金字塔”。
金字塔是星际前时代的文明遗留,采用的材料非常特殊,能够阻隔很多信号追踪。塔地面的部分不算高,但地底的部分却大得惊人。越往下,需要的权限级别越高,最深处的几层哪怕基地很多高层军官都未必进去过。
石塔外表古朴陈旧,内里被自由军改造得倒充满了科技的明亮冷感。
一条封闭金属通道的尽头,一间充满各类警戒装置和监控设备的观察监闭室里。
年轻俊秀的“家主”静静地坐着。
“他”十指交叠,转首看着封死的窗户,不知道在想什么。
忽然,它转过头,视线仿佛直接透过封闭的金属大门,望向外边的走廊——更确切点说,它望向了沿着走廊来见“他”的人。
“……若若。”它轻轻地,不敢惊扰到什么似的。
在门开之前,它侧头,确认了眼自己在金属大门上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