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过去了,律若还是不会自己擦头发。钟柏没有教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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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花板的灯恢复了正常。
实验室的床边垂着一小截银缎般的头发。银发很长,几乎迤逦到地面,但很快,就被一只暗沉幽冷绝不是人类拥有的“手”勾了上去。高等寄生种将面部的外骨骼贴在律若的面颊上。
它半压在律若身上,只留出一小点空隙,不会令律若窒息。
冷血动物似的竖瞳一动不动,盯着律若,试探性由浅及深,“食用”他。
信息素与昏眠的作用,让它没有遭到反抗。
“食用”也变得越来越过分。
一直到后者呼吸微微变乱,眉头也皱起来,它才不情不愿地停下了试探,骨尾打了个转,缠在律若的手腕上,将人拉到身边,严严实实的圈好。
事实上,它还没有满足。
饥饿感和空洞感,只被稍微填上了一点点,无济于事的一点。随之而来的,是更迫切也更强烈的进食欲。但它已经尝试过了。
它的食物非常非常脆弱。
一不小心就会被它弄坏。
要小心。
小心对待一个食物的念头奇怪地浮了起来,却没有半点异常,仿佛这个念头再自然不过。
要小心地食用。
最好要让他自己同意。
可要怎么样才能让它的食物心甘情愿让它食用?
搜罗了许久人类这个异种食谱的行为逻辑,寄生种找到了答案:
交尾前,要先追求。
律若醒来的时候,身边陌生而又危险的寄生种已经离开了,头还有点昏沉,口腔中隐约有些许湿冷和刺痛。他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天花板,以如逐帧电影般的精准,一点一点,还原昨天半昏迷时的记忆。
残破的,不清晰的记忆收集在一起。
异种分泌的冷液味道古怪,且紧紧黏附在口腔的深处。
律若走进浴室开始刷牙。
刷到第三遍时,牙刷忽然掉到地上,律若按着台面,抠着咽喉吐了起来。他不小心碰到了沐浴器开关,喷头喷出水流,银发一缕一缕湿透了。门在这个时候开了。幽冷可怕的高等寄生种出现门口,骨尾卷着一捧黄金打造的玫瑰。
律若没抬头。
他像想把胃里的所有东西全吐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