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急促的紧急警报声中,异种初卵狰狞的、冰冷的金属尾针暴戾地撞击在玻璃壁上,速度之快,溶液中甚至只留下一道道极细的水纹。尾针撞击在玻璃上,声音急如骤雨。密封捕获仓顶红灯大作,红光与警报声充斥满空间。
律若的银发垂在肩头。
他敲击光键。
二级高温生态。切换。
一级crispr-振幅,切换。
……
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指令输入,捕获仓内的溶液被即刻排空,白色的冷雾冲入,又立刻析出,新的淡蓝溶液再次压入。爆发出攻击性的异种初卵粘贴在玻璃内侧的“吸盘”向里收缩,长长的尾针垂落。
它们就像一朵朵被冻僵的“海葵”一样,掉到捕获仓底层。
“怎么回事?”负责人骇然不已,“距离脱离休眠不是还有12分钟吗?”
“进化……它们已经完成了一次进化!”研究员压低声说道,他们脸上的神情即惊恐又震撼,望向捕获仓内的异种初卵,就仿佛在看什么邪恶和神圣相融一体的产物,体现在异种初卵身上的,是一种人类无法理解的生命密码。
脱离母巢,长途运输,这些狰狞的生物,竟然还能在不断轮换的恶劣环境中完成第一次进化。
在人类的认知范围,只有病毒能够在微观领域做到类似的事。
但异种的适应性和进化速度,比病毒更快,更强。
“只是初卵就有这么高的攻击性,多高级的生命形式啊。”在一旁观看的财团代表和科学顾问连连赞。
研究员们面面相觑。
相比财团代表和政方科学顾问的喜形于色,负责基础研究工作的研究员们在经历刚刚的一幕后,只感觉到一种不寒而栗的恐怖——异种的生命活性和进化速度太超出意料了,它们的生命形式太过高级,而联盟的科学对它们的了解太少、
未知即危险。
不安弥漫在研究员们心底,却没有人敢说开口。
显而易见,财团和议院都将突破进化枷锁的希望放在异种初卵上,而公众也正期待着新一轮进化的到来。人类首次捕获异种母巢样本的消息,早已经被营造成了“人类反攻的先锋号”。
谁也不想在这个关头当那个“背调之人”。
自去年底起,联盟内部不同部门,不同项目的工作人员,总有面孔无声无息地消息。一开始是没有任何异样的岗位调动,但调离之后,前岗位的同事就很难联系上他们了。这些悄无声息“调离”的人员,经常没有任何工作纰漏,也没有得罪任何上司,因此一开始他们的调动没有引起注意。
但后来,消息在私底下悄悄流传。
大家才恍然发现,被“调离”的人,多多少少都对联盟的一些政策,比如战时管制令,全数控天幕系统有意见。
其中部分,在早几年,还在星网上有过同情自由军的言论。
一个猜测随之流传:他们是被认定具有“反联盟”倾向,具有“潜在危险”,所以才被调离出政府部门的、
可问题是,被“调离”的人里,有一些人向来谨言慎行,很少公开流露自己的思想倾向。
谁也不知道秘密部门是怎么判定的。
大家只能猜测,在联盟的不同部门里,都有议院安排的“观察员”。他们隐匿在正常的工作生活中,结合全数控系统监视联盟公民,一旦有人私底下说了反对联盟的话语,购买了危险书目,立刻会被这些观察员秘密上报。
在异种生物研究中心,自从两名私底下讨论过这件事的人,被调离后,“工作,工作。还是工作。”就成了大家的口头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