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盏莲花灯他其实看到过的。在自己因为癫狂而陷入混乱之前,他和司马凤一起在庙会上买过花灯。他买了一只兔子,司马凤买了一只莲花灯。后来他的兔子灯落在地上烧毁了,司马凤便牵着他的手,两人一起提着莲花灯,慢慢走回家。
被蒙住眼睛、拒绝一切外物的时候,司马凤也是这样牵着他的手的。迟夜白看不到,但他相信,纵使他看不到,司马凤也会在夜间为他提灯。
那路是崎岖的,灯却永远亮着。
迟夜白明白,提灯的司马凤是自己放在“房间”里的。
他是他安全感的来源,是他在懵懂时下意识的自保。是他在人生初次的沉寂黑暗和繁杂记忆里,不自觉为自己保留的一处纤弱光明。
“小白……”司马凤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把他推开了一些。
迟夜白的胆气已经在一个浅尝辄止的吻里用尽了。他咬着唇,心想幸好看不到……若是司马凤看到了自己此刻的神情,只怕自己会起杀心。
司马凤摸着他的脸,歪着脑袋静了一下。
“头疼么?”司马凤小声问,“我得再骂你一回。”
迟夜白知道他要骂自己什么。脸仍微微烫着,他把司马凤的手拉开。
“不用说了,我错了。”
“知错,但不改,是吧?”
“嗯。”
司马凤有些无奈。“还难受吗?我给你倒茶。”
迟夜白听了觉得好笑:“倒茶?你看得到?”
“我看得到。”
迟夜白摇摇头:“你连我都看不到。”
司马凤按着他肩膀不让他站起,又问了一遍:“那你头还疼不疼?现在清醒了么?”
“不疼了,很清醒。怎么了?”迟夜白有些困惑。他话音刚落,司马凤便低下头,带着点儿笑意贴上了他的嘴唇。
这是比方才激烈得多的亲吻。司马凤捏着他的下巴,让他唇舌打开,不由分说地侵入。
被紧紧捏着肩膀,迟夜白甚至觉得有些痛了。这痛却不是不能忍受,反而令他从痛楚里刨挖出一些新鲜的兴奋来。
吞咽、喘息、呻吟,他抓着司马凤的衣襟,手指的骨节贴在他的喉咙处,能清晰捕捉到皮肤和骨肉的每一次动作。但迟夜白渐渐地就忘记去分辨了。这吻极冗长,又极短,他浑身燥热,手脚却冰凉。他们像是要汲取完彼此的所有气息一样迫切,越到后来越是潦草,没了章法,也没了分寸。
唇舌分离时,迟夜白的脸像烧灼过一样红。司马凤为他拭去柔软皮肤上的液体,意犹未尽似的,低头亲他的鼻尖。
“迟夜白,你现在没有喝醉。”司马凤低声问,“你是清醒的,对不对?”
迟夜白张了张口,迟疑良久才发出声音。
“……晴姨会恨我的。”
“师姐也会恨我的。”司马凤贴着他额头,每一个字都像从胸膛深处发出一样,带着令人心颤的笑意,“这样就抵消了,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