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实有个双生兄弟,你们长得一模一样。”司马凤拍拍他的脸,“他也是个杀人犯,你俩在这件事上,也是一模一样。”
“少爷在说什么?为何不直接问他金烟池的事情?”阿四不解地低声说。
司马良人笑了笑:“四啊,你跟灵瑞学一学。他不是不问,是还没到问的好时机。方才你也看到了,这犯人被我们抓住且被押送到府衙,全程面不改色。他不是胆大包天就是不懂惧怕。这样的人恐吓没有用,威逼也没有用。怎样才能令他松懈和动摇?说些他不知道的、但又对他极为重要的事情。”
迟夜白一边听着司马良人的话,一边看着司马凤。司马凤全无平素的轻佻神态,蹲坐在夜香郎面前,极为认真。
“你真的不知道自己有个兄弟?”他放轻了声音,语调减缓,“他也跟你一样,杀了好几个姑娘,将她们的手脚也拧断了。”
夜香郎浑身发抖,牙关格格作响,拳头抓紧了铁链,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高兴吗?你有个兄弟呐。”司马凤说,“高兴的吧?虽然你兄弟也是个杀人犯,可他毕竟是你兄弟。双生子之间传说有些感应,是他教你怎么杀人的么?怎样用毒,怎样下手,怎么销毁痕迹……是他教你的,他怎么教的你?写信?可是你和他都不识字。他来找过你?但你明显不知道他的存在?是他教你的吧?你这样的人怎么知道怎么杀人呢?杀人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你学不来的,太难了,你这样的人……”
“没有人教我!我没有兄弟!”夜香郎突然大吼,刺目的阳光令他睁不开眼,“我没有兄弟!我从来没有!没人!我自己干的!”
甘乐意在自己的小院子里收拾东西,把用于检验的东西全都一一烧毁。火盆里窜出火舌,吞吃了纤薄的衣片。他蹲在火盆旁边,一边烧,一边烤火,温暖自己因为在水里洗刷太久而觉得冰凉的双手。
宋悲言从外面走进来,神态有些呆呆的。甘乐意不高兴看他这样子:“机灵点儿,遇上什么事都别慌。怎么了?”
“夜香郎抓住了,司马大哥他们回来了。”宋悲言抓抓头,“这案子好奇怪呀。”
夜香郎跟司马凤招供了,说的全是自己如何决意杀人和处理尸体的事情。
他幼时确实被卖到鲁王府,在府中过了几年,因为猥亵府中侍女最后被打得半死赶了出去。无处可去,他只好随着别人去倒夜香,如此这般又是几年过去了,他如今负责的是东南角这一片,其中就包括金烟池。
当年之所以会抱着鲁王府那侍女,全因她脚上穿了双青莲色绣鞋,发上系着簇新的绛红色发带。夜香郎说不清自己为何会喜欢这两样东西,只说一看到就想起娘亲,想和她亲近。那侍女自然不想与他亲近,他沉默寡言,行事为人又十分阴沉,出了鲁王府之后穷困到极点,干的又是被人轻贱的活计,自然也没有人注意过。
容珠是第一个与他和颜悦色说话的姑娘。
他很喜欢容珠,又说容珠错就错在她实在不应该穿那样的绣鞋,系那样的发带。想“亲近”的愿望变成了暴虐的,他辗转几日,终于去搜集鼠须草制了毒汁,迷晕容珠后拖上了车。折断容珠手脚的是他自制的一个把手。那把手形似人爪,可以张合,力气很大。因为当日在鲁王府被殴打导致左手无力,若没有这个把手,他连桶子都提不起来,因而总是随身将它携带。夜香郎在容珠身上尝到了女人的滋味,留恋不已,把尸体丢弃在巷子里之前,还割了一截头发作为纪念。
“司马大哥问他为何要拧断手脚,又为何要用刀刺伤女人的腹部,他说……”宋悲言眼睛里闪着光,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像是知道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他说是有人在梦里教他的。”
甘乐意:“……什么?啥玩意儿?梦里?”
宋悲言:“对呀。”
不止是杀人的方法,连带毒汁的制作方法,夜香郎也说是有人在梦里教他的。他原本无心杀容珠等人,但他施暴之后,心里隐隐约约想起了梦中听到的话。有个他想不起形迹的人跟他说找怎样的药草,用怎样的工序制作,又告知他人体那个地方最容易拧断,刺几刀可以致死。他割了容珠、小雁和春桐的头发,小心翼翼地装在香囊里,一个个地给香囊命名,说那是他妻妾留给他的信物。
甘乐意:“……这谎也太,太不像样了。”
宋悲言点点头,蹲下来和他一起烧。
“可是他说得很真啊。他还说杀了容珠之后惶惶不可终日,可没想到根本没人去金烟池调查,于是他看到小雁穿了青莲色绣鞋之后,又控制不知自己想和她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