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来都来了……”
严锐之没说话,沉默着扫了他一眼。
贺年还眼巴巴看着他,他的本意是想让严锐之出门拎着自己一起,没想到对方走近了,打开厨房的冰箱门,然后皱着眉说了一句:“你说来都来了,里面空成这样?”
他不敢发话,就眨眼。
但也不是完全没东西,严锐之在贺年瞠目结舌的表情里淡定地掏了一把面,外套一脱袖子一挽:“锅。”
贺年立刻去给他拿,说来奇怪,这房子明明外面挺旧,里面的厨具倒都是新的。
严锐之想法也很简单,虽然贺年先用三棵光秃秃的“樱花树”骗了他去后山,但也淋了一路的雨,现在还饥肠辘辘。
再出门又太麻烦,倒不如随便弄一点,也免得他再这么可怜兮兮地看过来。
贺年受宠若惊,想帮点忙又不知道能做什么,站在原地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我能帮帮你吗?”
看着他的生疏样,严锐之拿了把葱让贺年去洗。
结果对方是在认真洗了,一整把葱洗到最后只剩下不到一半,这人末了拿回来的时候还小声说了一句:“我那份不要葱。”
然后一米八丨九的大个子站在狭窄拥挤的厨房里手足无措,能看得出是想搭把手,但完全不知道步骤,干脆认知清晰,决定不添乱。
反观严锐之用冷冻层的五花肉简单炒了个臊子,从切到炒一气呵成,还煎出一点油来,一人一个溏心蛋卧在底下,淋一点面汤和酱油,就是两碗清爽又咸鲜的面。
贺年捧着那碗宝贝似的,怎么也没想到最后因祸得福有了这么一件好事。
“严总,您……”
喉咙里堵了不少想问的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只能被一筷子鲜亮爽滑的面条压下去,再说不出口。
严锐之没怎么跟他交流,中途郝帅还发了微信,谴责他说去上课结果一声不吭直接翘了半天班的行径。
虽然有了夕阳证明不会再下雨,但严锐之也不打算多停留,放筷子的时候贺年也正好吃完,嘴唇还沾着油光,见他要走了抽了纸都没来得及擦:“严总。”
严锐之站起来,看也没看厨房一眼,默认谁做饭另一人就洗碗,洗了个手穿上外套,站在门口,应了贺年的那声。
想说什么呢?
说因为你替我挡雨,所以原谅你瞎叫人赏花的事情?
似乎也没那个必要。
不过他不说,不代表贺年不说,对方擦擦嘴,完美切换了一个“深耕服务、体贴入微男大学生”的神情:“那严总,今天……”
一提这事儿,严锐之刚才脑海里那点漂亮的夕阳都被这几个字染黄了,既然前两天都没回复,他正好顺便说说。
“贺年。”严锐之道,“我们现在这个关系,到底是你资助我还是我资助你?”
贺年立刻回答:“当然是您。”
“那你一个被资助的成天想着这个?”严锐之看他一眼,说。
“我,我这不是为了更好照顾您的体验么!”贺年那点薛定谔的傲骨又没了,换成一副非常有职业道德的模样,脸都不红一下。
“那行,那就别老问。”他说,“好好想想你的服务细则。”
贺年乖巧:“噢!”
说做就说,收了碗筷就去了厨房,边走还边哼小曲儿。
严锐之刚要出门,听见贺年开口:“哎,严总。”
贺年睁着一双眼睛看他,尽管眉骨高挺,眼神却依旧温润明亮。
他说:“你看,我像不像那寒窑王宝钏——”
?
这什么破比喻。
严锐之看着他胸前那个仿冒的“c”,以及称得上寒酸的屋子,以及这人殷切的眼神……
面无表情地开口:“不像。”
只是刚满二十的贺宝钏还抬眼瞧着他,严锐之脑仁疼,按这人满嘴跑火车的程度,下一句蹦出个“郎君”都不意外。
迎上他的视线,一身西装冷心冷情的严平贵不为所动,望着这家徒四壁的“寒窑”:“行,待着吧。”
贺年:“哎?”
“好好学习。”
严锐之为这名与优秀大学生提出了殷切的要求,然后头都不回出了门——
“再等十八年你就能去做皇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