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尔摩德看着他,金发男人仍旧视若罔闻,把步子放得很慢。

对不适之处的掩饰效果为零,只是内心的声音和刻入骨髓的认知都认可,他有必要这么做。

前方道路的尽头,等着一头在暗处潜伏数十近百年的庞然巨物,需要隐忍的“波本”会恭敬应对,但降谷零绝对不会。

他不把自己视作步入未知刑场的囚徒,是孤注一掷撞入黑夜的流星,就要带上敢于人先的尊严——何况他其实完全不想做流星,做把乌鸦巢穴炸成灰烬的炮火最合适,他还要把陷进去的笨蛋朋友救出来。

当然,降谷零也是在赌,赌对方想看到的是什么态度。

慢条斯理的举动就是试探,很快,他从贝尔摩德冰冷放任的眼神得知,自己赌对了。

于是他更加泰然自若,与贝尔摩德一前一后,走到1号车厢a室外。

最后变成了他在前,金发女人在背后投以毒蛇的凝视,枪口也将他时刻对准。

只是,到了这里,她反而没有再催促了,仿若正冷眼旁观一个白痴纵身跌入深渊。

“……”

降谷零没有贸然开口,似是不敢妄动。

但实际上,他是在想:

——只隔了一扇门。

他就站在这扇门前,与里面的人相距不超过三米。

凭极为轻微的呼吸声分辨,门内有两个人,对坐在座位的两端。

不费吹灰之力,便猜出了这两人分别是谁。

觉得没有实感吗?或许有吧。

因为所处之地的空旷与明亮,完全背离了想象。

降谷零一时有些恍惚如梦。

直到从里面传出含笑的嗓音:

“你的心跳加速,血液流速加快,紧绷的肌肉开始发烫……看来很紧张呢,安室君。”

“还在考虑是否要冒险挟持贝尔摩德,用我身边最重要的女人,来威胁我吗?”

尖锐刺耳,是约瑟·艾利克斯的声音。

降谷零未曾犹豫便做出反应:“我不会这么愚蠢。”

挟持贝尔摩德的计划,只能在列车上没有其他黑衣组织成员的情况下适用,如今即使他能瞬间制服非行动组成员的女人,也不会因此逆转局势。

贝尔摩德的生死不一定能威胁到这个男人,但对方必然能威胁到顾忌良多的他。

“不,你会。仅凭你会出现在这里,就是你愚蠢得令人发指的表现了。”

话语间的刻薄与记忆全然相符,对方的语气却是轻轻柔柔,好似掺在蜂蜜里的砒霜。

虽然,他说的是:“既然千辛万苦总算追来了,又还剩了些时间,降谷君,你就回答我几个问题吧。”

“首先,第一个问题。你在组织辛苦兼职的这七年时间,卧底体验可还舒适?”

“……”

降谷零下意识想绷紧脊背,忽觉对方有方法监控到他的即时反应,又强行让自己保持放松状态。

他的大脑急速运转,想警告他身份一早就暴露,大可不必再重复一遍,这个问题除了讽刺他外还有什么深意?对方想借此暗示什么?

他必须多想,却不能拖延超过三秒,因为是“艾利克斯博士”在等待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