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扫描完了,阿古却有半晌没有说话。
“怎么了?”降谷零皱眉。
“……都说了我也是医生嘛,阿源没事!明天、啊呸,零点已经过了,今天早上他就能醒!”
既然没事,开口前停顿什么?
降谷零下意识要追问,却刻意不去想自己为什么如此在意这个细节。
这时阿古又抢白,莫名捎带上远超以往的汹汹气势:“黑皮警官!没时间了,真的要没时间了,你的速度一定要快一点!”
“…………”
阿古说完就不再开口,睡着一般销声匿迹,而降谷零沉默不答,连带着前面的追问一同收敛。
仿佛不问他就不会被影响,站在这里的男人还是无懈可击的状态……罢了,到了这一步,已经无法再找理由强作解释了。
降谷零只是坚信自己亲自确认得到的“真相”,并不是蠢,得到了惊醒梦中人的提示,还要执着一头向前撞死。
江崎源昨夜的怪异行为,阿古对他和其他人的态度,过于直白的催促和帮助,好似在积极为他——或者说他们,争取着宝贵的时间。
层层叠加起来,都给了他越发不妙的预感。
这股“不妙”并非涉及的自己的生命安全,而是一直以来自己近乎成了执念的强势信念。
如果它在事实面前轰然碎裂了,会引来怎样的连带后果——降谷零无法估量,他只知道自己恐怕会难以承受这个后果。
由于一直想着不知是否会到来的“后果”,金发男人维持着一个站姿,双眼定定看着他的战利品,心中所想并未显露在面上,却一时不慎模糊了时间的流逝。
他直到窗外的浓夜渐淡时才如梦初醒,动手给必须限制行动的囚徒戴上枷锁,结果没变,时间却比预期至少推迟了大半个夜晚。
虽然他的心思还是没有全部放在这里,但从扣绳的松紧度便知,降谷零没有留情。
在再次的确认结束,真相彻底落定之前,他不会松懈哪怕一分一秒。
他要等到这头沉睡的野兽醒来。
——因为夜间太暗了,看不清细节会影响到判断。
——因为需要男人睁开眼,那双眼里会包含一大部分答案。
——因为还需要男人张开口……
总之,他有很多个理由允许自己等待。
天亮了。
一夜未眠的金发男人走到窗前,将窗帘拉紧,只留下角落处一小丝不会漏光打到脸上的缝隙。
这也像是为铁笼罩上笼布,笼外是嘈杂光亮的人间,笼中是把自己和江崎源隔绝于世的黑暗。
他们会一同溺死在暗不见光的深海里,还是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会一同打破暗幕,回到阳光之下?
理论上还存在谁独自走出这里的可能……但他更喜欢前面两个选项。
降谷零从那双缓缓睁开后不带朦胧的红眸中,找到了这分共识。
“很好。”他低语。
坚持要等到江崎源醒来的根本原因,找到了。
这是两头兽彼此不相让的厮杀。
始终高高在上的红发男人真正从高处跌下,和始终在地上的他,达成并不公平的公平,他们直至此刻,才算是“势均力敌”。
当然是降谷零占了更多的优势,不过江崎先生想来也不会介意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