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看到咒灵的镜片被量产,加上术士的咒具渐渐进入千家万户,越来越多的普通人也成为了“咒术师”。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要祓除两级以上的咒灵依然是个大难题,但处理个蝇头却不是问题。
说来奇怪,明明是陷入了生命攸关的危难时期,人性却在此刻开始闪闪发光。
勇敢、正直、友善、互助、仁爱、慈悲。
羂索对着这块土地施展的无为转变似乎也一并将这片土地积攒许久的暮气给吹散了一般。
犹如否极泰来,亦或者是时来逆转,在咒灵的数量达到一个巅峰后,它们开始指数型下跌。
“其实主要还是阶层被打破了吧。”五条悟如此评价:“在乱局之下做到了真正的人人平等,全新的力量体系给予了全新的上升空间,不光是咒术师,人类本身也被腐朽桎梏住了。”
“咒灵的事情,本就不是单单咒术师的事,它是一个社会问题。但凡是社会问题,只将责任交给一小部分人是达不到应有的效果的,还是应该将它交给社会来解决。”
神山透的手指快速在键盘上敲击着,他正在书写答复议会的信函。
特殊时期有特殊手段,比之几个月之前,这种官方的邮件已经简短了许多,省去冗长的社交辞令让他的心情非常不错。
见五条悟久久没有回复他的问题,神山透有些疑惑地看了过去,然后他就对上了一双正定定看着他的蓝色眼眸。
怎么了?
神山透用目光问他。
五条悟摇了摇头,吐出一口气来,“没,我只是觉得……”
他定定看着神山透,说:“我还是想试一次。”
“嗯?”
什么再试一次?
神山透困惑歪头,就见他的雇主忽然抬起大长腿,将自己靠着凳子摇呀摇的姿势摆正,然后他踩着室内拖鞋,一步步走到他的面前。
他走得坚定极了,迈出的每一步都是相同距离,宛如优雅的猫科动物在进行狩猎前的准备一般,目光更是一寸不离他的双眼。
神山透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正在敲击键盘的手指有些僵硬,在屏幕上打出了一连串的乱码。
别说。
拜托。
别说……
他的眼神中仿佛写着这几个字,五条悟应该是看懂了,这个人只要愿意,他的智慧远超过于这个国家的大部分人,但他没有停下脚步。
这个人坚定无比地一步步来到他的面前,然后蹲下,他的身高挺拔,但蹲下后还是要比坐在办公椅上的神山透略矮一点。
就是这几厘米的差距,就显得他弱势又可怜。
但这一切都是假象!
谁信谁傻!
神山透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五条先生……”
五条悟静静看了他片刻,轻声说:“我很认真。”
“……我知道。”
五条悟垂下眼帘,有些委屈地说:“我也很抢手的。”
“我知道。”这次,神山透的回应带上了些许笑意。
五条悟顿时就有些不乐意了,他歪头看了下窗外的园林,五条宅内的家主的房间视野是最好的,可以确保他一年四季都能看到最美丽的景色。
现在春樱已谢,樱花树枝繁叶茂,一片绿意盎然。
而院子中的花色被已然盛开的紫-阳花所取代。
这种皮实的花卉在以往是没有资格进入五条宅的,起码不会在家主窗外的院落里,以前在这里占据一席之地的都是些拿出去能让植物学家都眼热的珍贵品种。
但两年前,他陪同自己的学生虎杖悠仁落葬时候步入了仙台的资福寺,那座有着“紫-阳花寺”别称的寺庙当时正是盛花之时。
回来后,他就随口说了一句,于是便有了如今的一片蓝紫色。
一开始只有一小块的,但这花的长势确实惊人,在他的纵容下,它就悄然从一小丛变成了铺天盖地的一大片。
在不讲道理上,和他面前的这一朵一模一样。
嗯,严格来说还是面前这一个更过分一点,他都不愿意负责哎。
“好过分啊……”面前的青年嘟囔道,见他这个模样,神山透忽然有了一种自己真的很过分的负罪感,但问题是他什么都没做啊。
他只是极为理智地将两人有些摇摆的关系拉回正轨。
他们彼此都很清楚这样才是正确的。
就到这里吧,我们之间或许是吊桥效应,或许因为朝夕相处产生了点暧昧。
但是只有半年时间的相处都不足以让他们停留下脚步。
不要再前进了,留在最美丽的时刻。
即便老了,也会因为偶尔想起而微笑,那不是也很好?
他的目光如此说道。
五条悟冲他咧开一个恶劣的笑容,他一字一顿地说:“我才不要。”
下一瞬间,神山透所有的呼吸都被另一个人夺去。
那个人贴着他的嘴唇,一点点将自己的烙印刻到了神山透的身上:“遗憾、惋惜、年纪大了之后晃着摇椅对孙子孙女说自己的故事劝说他们要勇敢一点什么的……”
将错愕的青年压到床上的五条悟将唇角的血色咽了下去,他将额头抵在神山透的额头上:“这可不是我的风格啊,也不是你的。”
“再贪心一点吧,透。”
神山透眸光一闪,片刻后,他无奈地吐出一声叹息:“你真的想好了吗?”
“这个世界上没有比爱更扭曲的诅咒了。”白发的男人低声说:“所以,要诅咒我吗?这个咒,就算是六眼也无法解开哦。”
“……真可怕啊。”神山透微微仰头,他沉思许久,又似乎只是考虑了一瞬,最终,他贴着另一个人的唇角低声说出了这个世界中最可怕一句话。
然后他听到了一声低低的笑声,和一句如出一辙的回复。
这还真是当局者迷……
神山透凑过去轻轻吻了吻他的唇角。
反正是他要我贪心一点的。
神山透勾了勾嘴角,然后张嘴一口咬在了男人的喉结上,然后手一勾,将人拉了下来。
那就试一试吧。
未来……就等来了再决定好了。
尾声
清晨,风见裕也驱车抵达约定地点,他耐心等待了20分钟后,才看到等待的目标慢慢从那大的吓人的宅院里走了出来。
“早上好,风间先生。”他接应的对象嗓子有些哑,这让风见裕也有些担心地看了他一眼。
“没事吧?是不是很累?其实你当时真的可以拒绝的,毕竟你的任务只是潜伏进入黑衣组织,咒术师那么危险的地方……还遇到那种情况,前段时间公安人手全部抽调,都不能来接应你……”
神山透坐上车,然后就见他抽出随身携带的水笔,将其折断,然后用笔芯往里面捅了捅之后摸出来一张芯片。
他将其递给了喋喋不休的协助人,“抱歉,风间先生,我先睡一会,到了喊我。”
“……你这家伙,也太拼了,我给你争取2小时。”
“多谢了……”神山透在风见裕也挂挡起步之前,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眼。
京都风的古老建筑被围墙遮得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见,但他知道自己现在的举动一定都在新上任的男朋友眼中。
虽然对方很体贴地在他起来时拼拼乓乓的动静中依然装作睡着的样子,给他放了一个太平洋的水。
其实动静大的原因也是因为他。
但,好吧,冲着这一点……
他冲着远远的方向动了动嘴唇,发出了无声的告别。
下次见。
阿!
娜!
达!
柔软的欧式大床上,赤-裸着半身的男人发出了一声不算小的动静。
然后他将脸埋入了似乎还带着恋人气息的枕头里,嘟囔了两句。
在床上滚了一圈后,他慢吞吞地站起身来,在晨光中拆开了他的离别礼物。
——一支刚刚从院子里摘下来的白色绣球花。
翠绿色的茎杆上用透明胶缠绕着一张小小的芯片,五条悟挑了挑眉,将其插入了读卡器,片刻后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白色绣球,花语为希望。
同时,也是1月1日出生的神山透的生日花。
他捏着绣球在手心里转了两圈,没忍住,摸出手机,给那个刚刚换了备注名的号码发去了一个信息。
自然,这个信息没有得到回复。
嗯……也正常,毕竟他刚刚才看见恋人抓紧时间闭上眼睛补眠了。
故意没有用反转术式治愈自己,留下满身暧昧痕迹的五条悟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随便套上一件衣服后,他在一众族人从难以言喻到大惊失色的眼神中推开了房门:“surprise,我回来了哦~”
听到奇怪动静,在抓奸还是在默许中挣扎了一夜的五条族人们:!!
等等,既然家主出来了,夫人呢,他们那么大一个靠谱的家主夫人去哪里了?
“夫人?”五条悟挑挑眉,随后他微笑着说:“他去维护日本和平了哦。”
一封短笺躺在了他的发送栏里。
【液体止血止痛剂配方和一支我院子里的绣球,这个算是过夜费吗?我觉得完全不够哦!昨夜我可是超——级——努力的呢。起码也得神山透整个人来抵才行。】
许久后,他的手机悄悄收到了一个回复。
【神山透:下次一定。】
调戏完亲爱的男朋友后,神山透从口袋里摸出樱花徽章佩戴在了自己的胸口。
他的神色转为坚毅。
虽然之后的道路会有些难,但是总得努力一下。
毕竟是刻骨铭心的一见钟情和重要的初恋啊,不打个he出来,总觉得有些对不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