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禁军身手了得,动作熟练,从那一声“得罪”开始,到贾玩被架上春凳,到两根长棍呼啸落下,不过是眨眼睛的事,宣海尖利悠长的声音此刻才响起:“一……”
一声“一”字出口,缠住贾玩四肢的长棍猛地绞紧,将他手脚向反关节的方向狠狠折去,高高举起的两根刑杖,则一根击向他后背,一棍凶猛的砸向他后脑。
惊呼声四起。
谁能想到,太上皇杖责是假,杀人是真,甚至连受刑不过的假象都懒得去造!
什么三十杖?第一杖就要你的命!
有人已经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贾玩武功再高,在四肢被制的情况下被突然袭击,哪里还有还手的余地……更何况,要杀人的是太上皇啊!太上皇让你死,你安敢不死?
眼前已然出现少年四肢折断、脑浆迸裂的惨烈情形。
惜春悲呼一声“玩儿”,就要不管不顾的冲上去,然而还没迈开步子,眼前的场景已然变了。
第一根长棍狠狠落在贾玩背上,然而随之而来的,不是少年的闷哼或惨叫,而是“哗啦”一声……充当刑凳的长凳四角俱断,垮了下来。
持杖的禁军脸色大变,旁人只看到他这一棍扎扎实实落在贾玩背上,力道之大甚至令长凳都折断,只有他知道,在他这一棍挨上少年脊背的瞬间,长凳便已然垮了,他蓄势已久的这一棍,贴着少年的脊背同他一起落下,看似凶猛,却无一丝一毫的力道落在少年身上!
忙高喝一声:“小心!”
却哪里来得及?
少年身形毫无预兆的下沉,使得那根以千钧之势砸向他后脑的长棍以毫厘之差从他发梢掠过,“砰”的一声砸在青石板上。
与此同时,缠住他四肢的四根长棍骤然一空,持棍的禁军身不由己的前冲半步……少年人未落地,便已身向前翻,同时从身后捞住那根来不及收回的长棍,横扫而去。
两声凄厉的惨叫响起,先前站在少年身后绞住他双脚的禁军双双滚倒在地,颤抖哀嚎,四条腿弯折成诡异的姿势。
贾玩长棍脱手,撞向它的原主人,同时脚尖点地,向另外两名禁军冲了上去。
宣海嘶声大吼:“贾逸之!你想造反吗?”
贾玩擒住一条胳膊,一拧一带,那位倒霉禁军身不由己被拽的转过身去,紧接着,背后一股大力传来,整个人被踹的向前扑去,那条被贾玩擒住的右臂,却被生生拧了下来。
被他盯上的另一个禁军原本作出攻击的架势,见状惊得肝胆俱裂,口中发出一声不明意义的吼叫,转身就跑。
才跑出两步,右臂便是一紧,同时被一脚踹在肋下……也没有逃脱右臂被活生生撕下来的命运。
不过是眨眼之间,六名行刑的禁军已经躺下了五个人,速度之快,让周围警戒的禁军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宣海那句“造反”的话,才刚落下尾声,一条血淋淋还在抽搐的胳膊就落在他面前。
宣海身体抖了一下,贾玩手里掐着最后一名禁军的脖子,扭头看向宣海,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除掉官服后的少年一身雪白,如今染上点点猩红,仿佛雪上红梅,煞是好看,一张含笑的脸更是漂亮的难描难画,如此翩翩美少年,在宣海眼中却如同修罗夜叉……被他这一眼看的遍体生寒,宣海却不仅不退,反而向前迈出一步,伸手戳指,厉声喝道:“贾逸之!你到底想干什么?!”
宣海或许有些受惊,却依旧底气十足,真正被惊吓到的人,却不是宣海,不是禁军,而是贾府众人。
贾政两腿发软,贾赦两眼发直……贾母眼前一阵阵发黑,身体摇摇欲坠,却死死抓着鸳鸯的胳膊,强撑着没有晕过去。
贾赦嘴唇颤抖,腿也在抖:“泼天大祸,泼天大祸啊……他怎么敢,他怎么敢……他怎么敢……我们贾家,今天就毁在这个小畜生手里了!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容这个孽障活下来!”
贾赦虽咒骂着,却不敢放声,生怕某个杀红了眼的小畜生连他一起收拾。
他自忖胆子不小,仗着出身世家,一笑连大乾律法都不放在心上,可打杀太上皇派来的钦使这种事,他连做梦都不敢梦到啊!
不少人心中也生出同他一样的怨怼来:这猖狂的小畜生,连太上皇都敢顶撞,自己寻死也就罢了,竟还要连累他们!既太上皇要他死,就该乖乖受死才是,什么敢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怎么敢因以己之私,祸害整个家族!
却听贾玩理所当然答道:“宣公公看不出来吗?杀人啊!”
宣海切齿道:“尔敢!”
贾玩目光在满地血腥上一转,挑眉:“我不敢?”